可他靠在長椅上,又悶悶地抽了一口煙,心裡卻是一團亂麻,像被困在了迷宮裡,找不到出口。
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郗子聞,“問你個問題,你有喜歡過誰嗎?”
他說出“喜歡”兩個字,甚至有點輕微的羞惱。
真奇怪。
他也能跟這兩個字聯系在一起。
“哈?”
郗子聞都懵了,表情裡還有點嫌棄,“你這是什麼鬼問題?”
“當然沒有,”郗子聞把煙頭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盤著腿坐在了長椅上,修長的手指來回翻轉,把玩著一隻銀色的打火機,他聳聳肩,“高中的時候短暫暗戀我法語老師算不算,他念法語的聲音很性感,身材很棒,長得也好看,我當時在想他睡起來一定很爽。”
“當然,我後來也確實睡到了他。”
郗子聞挑了挑眉,輕佻地笑了起來。
林熾沖著郗子聞比了個中指,雖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
“你可真是一股人渣味兒。”
“我不當人渣,對得起我這張臉嗎,”郗子聞毫不在意,但他很快意識到了林熾這個問題的不對勁,他皺了皺眉,“但你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問這個?”
他狐疑地看著林熾,看見林熾那有絲頹然的臉,一個不妙的預感呼之欲出。
“你不會是喜歡上誰了吧?”他面色愈發沉下來了,“別告訴我就是你那個炮友。”
林熾這次沒有否認,他手裡的煙燃了一半,幾乎有點燙手。
他輕聲反問,“不行嗎?”
這句話一下子把郗子聞噎住了。
不行嗎?
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這世界上好像沒一條法律是不許人談戀愛的。
可那個人偏偏是林熾,就一下子顯得古怪了。
他的臉色變來變去,最後憋出一句,“行,怎麼不行。我就是有點意外。”
但他上下打量林熾這副頹然的樣子,今天特地跟他出來泡吧,卻也心事重重。
“可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要是談戀愛了,你怎麼也該是春風得意吧。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算怎麼回事。”
林熾白了他一眼。
真會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沒好氣地說道,“我這樣子當然是因為感情不順,我壓根沒想過要跟誰發展一段健康向上的戀愛,現在純粹是夜路走多了栽坑裡了。而且……”
他頓了頓,舔了一下幹燥的嘴唇,“現在只是我喜歡別人,人家可未必喜歡我。”
他說出這句話也有點挫敗。
他在情場上向來無往不利,偏偏第一次心動,就遇到了一個世紀難題。
他又重新點燃了一根煙,看見郗子聞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他又笑了笑,問,“怎麼了,沒想到嗎?”
“是沒想到。”
郗子聞悶悶道,他把那個銀色打火機合上又開啟,在夜空下格外刺耳。
他可真是想不出到底是什麼神人,連林熾也看不上,雖然林熾不是他偏愛的那種型別,但只要不瞎的都能看出林熾的美貌簡直是在黑夜裡發光。
他忍不住吐槽道,“你這都找的什麼炮友,他是不是瞎啊,連你都不喜歡他準備找什麼天仙。”
林熾笑了笑,他低頭彈煙灰,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清秀柔和,眼神明亮的臉,穿著剪裁合身的新郎禮服,對每一位來賓微笑。
他想,李庭言也許並不想要什麼天仙,而是隻想要年少時愛慕的那個人。
但他嘴上卻說,“誰知道呢,沒準他真瞎了。”
一陣蕭瑟的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