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熾細長的手裡夾著煙,靠在李庭言的肩上,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他仰著頭,修長的脖頸像天鵝一樣脆弱漂亮。
這間荒涼的老宅子,這個偏僻冷清的昌玉縣。
這個七拼八湊的,給過他痛苦也給過他溫馨的“家”。
構成了他人生的前十七年,即使厭惡也無法脫逃。
他跟李庭言說,“其實我這次回來,除了處理林兆豐的喪事,還有一件事,就是想把我媽的墳墓遷走。前兩年我就想這樣做了,可是林兆豐總在裡面撒潑作梗,我也沒有時間跟他長期鬥,現在倒好,問題解決了。”
人生就是這樣無常。
上帝果然是最出其不意的劇作家。
林熾盯著臥室的房梁,“所以我還是會替林兆豐處理身後事,他又不是我親生父親,他對我也沒什麼義務和責任,但他盡職盡責養育了我十年,所以一碼歸一碼,這十年我得認。我也養了他幾年,現在送他最後一程,我跟他也兩清了。”
人死如燈滅。
恩怨兩消。
他會帶著他媽媽永遠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
林熾說完這些話,也覺得累了。
他今天坐了一晚上的高鐵和大巴,又在醫院裡守了幾小時,早就疲憊不堪。
可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疲憊,一直在撐著一口氣,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到。
一直到李庭言來敲門前,他還在腦子裡盤算為他媽媽遷墳的事情,想著明天如何處理林兆豐的後事。
他心裡壓抑了很多事情。
他走進這個舊居,過去的陰影就像綿綿的陰雨,霧氣一層層漫上來,讓他渾身都冷。
可他卻偏偏要待在這個老宅裡,像是一種年輕人獨有的輕狂和倔,偏要證明自己如今的無所畏懼。
即使他現在形單影只,只有自己一個人。
他也不怕回到這裡。
可是……
林熾閉了閉眼。
他不得不承認,剛才在門外看見李庭言的一剎那,他除了驚訝,還有一種自己都意外的安心。
他那顆輕飄飄,空洞,不知所措的心一下子墜回了胸膛裡。
茫茫夜色裡,李庭言像是一道唯一的亮光。
他看見李庭言,突然就感受到了疲憊,像是長途跋涉後,乍然看見了棲息的綠洲。
他知道他可以倒下了。
即使他疲憊,軟弱,驚慌也沒關系,有一個人千裡迢迢出現在他的門外,就是為了接住他。
前頭有一章寫林熾的家庭,不小心有句話把林兆豐寫成跟林熾有血緣了
現在應該改過來了,如果那句話沒糾正的話,可能是要清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