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安谷遠現在比風鋮職位更高一些的原因之一——他比風鋮更讓人覺得放心,雖然從前景來看,風鋮那種其實能走的更遠,但現階段、而且是可能不會再有未來的現階段,安谷遠很有用。
他能幫上風鋮很多忙,也能為其鋪路。
陳一七抬手託著下巴:“但我也可以直接綁架個誰然後逼迫那人說出我想知道的情報。”
安谷遠:“那你也需要知道你要綁架的是誰。”
陳一七垂眸了一下,長長睫毛垂落一點陰影:“藍的病症,可以探查記憶。”
安谷遠一頓。
陳一七沒抬眼:“風鋮告訴你我要做什麼了對吧。”
“我之前告訴他,我一個人可以做到一切,他原本也是不信的。”陳一七輕緩的道:“安谷遠,是你們的意志讓你們選擇了我,而不是我需要同伴去選擇你們。”
安谷遠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陳一七卻還是沒看他,他只是轉頭,看著那顆被吊在外邊的血色肉球:“我救你只是隨手,那對我沒一點難度,也不會産生什麼影響,所以你還是很想找死的話也跟我沒……”
“但我想,我們至少讓你覺得輕鬆了一點吧。”安谷遠用很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他過往苦大仇深了很長一段 時間,導致現在露出的笑容也沒有很明朗輕松的感覺:“不過你現在看起來還是很疲憊的樣子,所以我們可能也沒幫上多少?”
“不……”陳一七下意識否認,然後又停頓住。
他不會絕望,但他確實會覺得累,甚至會靠死亡來緩解那種疲憊,他以前不贊同阿遠對自己的不重視、不贊同他自殺,但他卻也學會了。
安谷遠給他水杯裡又倒了些熱水,他條理清楚的說:“如果你沒救我,那我確實不會重視我這條命。”所以才總會習慣性的熬夜。
“但你救了它,所以我也不會輕易再放棄,就算你是隨手,那它也有部分屬於你。”安谷遠一點點的給他講:“我要回特管處,也並不是去找死的僅做那些你再努力一點也可以做到的事。”
安谷遠知道上次陳一七得到經絡病症後,他其實可以靠自己去查天晶位置,雖然不能保證具體位置,但陳一七總會有辦法的。
可現在特管處已經知道陳一七複制走了經絡病症,所以很有可能天晶的位置會經常性移動,陳一七不提前有個確定的移動範圍的話,獨自一人找起來會非常麻煩。
這也是安谷遠不願意就此退出的原因。後勤是有存在必要的。
另外則是還有一件事。
他在聯系六角瘋人院院長,他在想辦法給陳一七一條退路,一切結束後可以安穩生活下去的退路。
他是可以暫時請假,但時間久了,他必然會掛上個失蹤的名頭,那樣就會失去這個身份,他計劃的事也會停滯。
畢竟他曾經的身份對於這種事真的更好插手。
另外還有第三個理由,也是現在可以告訴陳一七的理由。
安谷遠:“最近深入接觸天晶與實驗這方面,我調查到有部分人違規實驗。”
官方喊停了曾經的人體實驗,現在大部分實驗體是阿夢加,很少部分是高病變度病人自願加入的實驗,但仍舊有違規的操作,只是被侷限在一個度內,可安谷遠查到的是更殘酷的內容——特管處有人跟一些違法組織聯合,隱秘的在做一些實驗。
以病人和普通人為實驗體,主要是研究天晶。
“一些病人可以操縱天晶,借它力量戰鬥,但不能長久,病變度會上升很快。”安谷遠想到什麼皺著眉:“而那些人的實驗則是在病人和普通人身體裡植入天晶,就是異化成特殊形態、大部分是阿夢加器官的天晶,植入在人類身上。”
“他們在研究人類的身體能否與天晶形成一種平衡,不會被天晶摧毀成阿夢加的同時也能夠長久使用它的力量,也就是駕馭天晶的辦法。”安谷遠語氣逐漸冷冽:“還有讓阿夢加擁有人的大腦與意志。”
陳一七一動不動,他定定的看著安谷遠。
“實驗從我現在調查的情況來看,我推測他們有進展……你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吧。”安谷遠閉了閉眼:“我還需要這個身份。”
為了救下一些人,為了阻止一些人。
陳一七扯了扯嘴角:“…啊。我明白了。”
耳畔只有他能聽見的那些尖銳聲音更加響亮刺耳,陳一七敲了敲自己太陽xue的位置,他突然轉頭看向陽臺,那顆小小肉球彷彿在一張一合,它聲音被設定得很低,又被放在推拉玻璃門外,但陳一七還是聽見了。
從那些不明的、或尖銳或細碎的聲音之中,藍的聲音清晰卻十分融洽的交雜在內,充斥著同樣的惡意:“瞧瞧你們人類,與我們阿夢加又有什麼區別呢?”
陳一七一時無法分辨這真的是藍所說的話,還是他深覺惡心的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