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感到十分納悶,自己追尋的問題,怎麼就被對方擺到了談話的桌面上,順手甩給了自己。
“我”究竟是誰?
這樣的問題,結合那句達摩祖師西來之意的禪問,更是讓他感到無從想起。
達摩祖師,西行之意,眾說紛紜,更有甚者,言祖師西行之意本為無意,
“……我是誰,我……不知道。”
李炎苦思一陣,對柴誠葵直言的自我之問只感空泛無邊,尋不得思路,最後他只好攤手告負,以求答案。
“哈……”
柴誠葵見他如此,倒是忍不住先笑了起來,直到李炎的面色更苦,她才舒了口氣,慢悠悠地說道:“連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怎麼指望其他人,比你更懂自己呢?”
李炎頓時就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嘗試組織詞句,想要反駁。
“……可,我不知道,過去究竟發生過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些疑問總是纏繞在我心裡,使我看不清自己。”
“看不清看不清,有時候並非真的看不清,而是不願認清,亦可說,試圖認清自己這件事的本身,便是一種執念,一場痴妄,那些追尋迷住了你的眼啊,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嗎?”
柴誠葵語帶玄機,笑靨如嫣的模樣,像是在遠望著某種遙遠的事物。
“我……是李炎。”
李炎低語著自己的名字,又像是為了印證些什麼,再次複述這個名字。
“李炎,又是誰呢?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我……我是,我就是我,我討厭不幸的事,害怕分離,渴望同伴,恐懼孤獨,我……不想當一個怪物,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詰問如同飽含了某種動人心魄的魔力,在柴誠葵的“循循善誘”下,李炎漸漸地將心底裡藏著的秘密,與那些令他害怕的事物一一吐露。
“是啊,這就是你,比起任何人,只有自己才更清楚,何謂真正的自我,那些歡喜、那些憂懼、那些疾厄、那些安慰,它們都是組成李炎這個個體的一部分,既然如此,那所謂的過去,對你而言,真的重要嗎?”
柴誠葵閉上眼,慢慢描繪出一個未來,被少女言詞構築出來的畫面所吸引,李炎的呼吸隨著對方的聲音節奏變慢。
他靜靜聆聽對方說道。
“假如我在此欺騙你,虛構一個浴血的過去,編造出一個不曾存在過的、滿手血腥、殺伐不眨眼的李炎,我如此做後,你又會怎麼樣?讓一個虛假的自我,輕易地將現在這個與我交談的李炎抹殺掉?再回到一個從未發生過的過去?這是不是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