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火祭祀場變局前30分鐘,祭祀場遺蹟地下深處的墓地建築內。
一道身影跳過斷裂橋體下方的深崖,趴在對面的臺階上,幾顆碎石滾落進懸崖裡,發出咚咚的迴音。
重新舉起手中的提燈,來者沿著臺階緩步向上,從石縫裡伸出的龐大樹根盤踞包圍著地底的大空洞,這裡已經建起了一座古老的平臺。
從黑暗中逐漸露出面孔的來者將目光集中在平臺盡頭,兩根雕刻精美花紋的石柱矗立兩旁,留下連線平臺上層的逐漸縮短的七層臺階,臺階上是一個肅穆的儀式場所,一對燃燒著熊熊火苗的火盆擺放在石臺兩側,驅逐地底濃烈的黑暗,將其守護的巨大青色石門和門前的臺座展示給來者。
來者並非別人,正是手持古樹果實的騎士王,齊諾伊·倫德爾·巴勒德爾。
他將目光放在青色石門上一陣觀察,接著轉向門前擺放著的被掏空了內部的樹樁臺座,臺座周圍積攢了一圈白色的厚塵,似乎是燃燒過後的白色灰燼,無數從樹樁底部生長的樹根深植入灰燼塵土內,甚至將平臺的深色石地板破開。
這讓人不禁覺得,這臺座還擁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並非死物。
臺座中央被放入了一個巨大的金色火盆,邊沿紋烙了一圈符文,內部卻赫見與精美外表不相符合的累累燒痕,注視著這古老的器皿,齊諾伊像是略有感觸地說道。
“呵,王器,與你也是許久未見,第一次放入果實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時的我意氣風發,帶領我的騎士、我的人民們在偌大的荒野上與魔物作戰,只是匆匆未覺,竟已是滄桑破敗的舊王了。”
景同樹同門相同,人卻不同了,懷著感傷的騎士王緩步走上臺階,這時,他聽到了背後傳來墜落的風嘯聲,一個身影從頭頂的空洞裡躍下,在即將撞上石地板的剎那,一團黃色的氣息緩速了她的墜勢,被風颳過火光輕輕搖曳,照耀出一張絕美的容顏和一身古老的法袍。
“是你啊,混沌魔女的女兒,我一直都不喜歡走遺蹟那條‘便捷通道’,鎧甲的重量會讓身體難受。”
見來者所擁有的出眾身姿,齊諾伊很快就在記憶裡找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份,他倒也不緊張,兩者的立場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傳火儀式而犧牲了全部人生的可憐人。
“是我,不過我更希望你叫我克拉格,我不喜歡那個名號,想必你也不喜歡被人叫騎士國的舊王這種稱呼。”
“是我失禮了,你怎麼會來這裡?”
聽到齊諾伊的提問,克拉格輕聲一笑。
“你會來這兒,自然是為了用傳火祭壇開啟通往初始之火火爐的道路,我要和你一同進入那裡。”
“……什麼意思,你進去要做什麼?”
“我心中有疑問,而解開這個疑問的答案,就在門裡,而且你會需要我同行的,從你上一次進去後,已經過了太久太久,所以你也不知道,這門內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吧。”
聽到這裡,齊諾伊心中的疑問也隨之升起,他記得初始之火的火爐只是一座獨立於深谷內的圓柱石塔,這是為了加固建築的穩定,由巨人族修築過的防護措施,除此之外,火焰燒盡後的白色灰燼組成的沙塵之地裡,還有一些當年隨著葛溫大王一同進入的黑騎士,憑藉著從初始之火裡飄逸而出的一點火苗而行動,成為這個地方永遠不死的守護者。
然而,對於騎士王而言,黑騎士只是擁有一點殘魂的對手,只要打敗它們,就不會造成什麼威脅了。
魔女口中的“不同尋常”的變化,著實令他感到好奇,也令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
不過,傳火迫在眉睫,古樹的果實如果不早日投入火爐中,遲早會開始分裂成樹裔,他的時間不多,一切也不允許他在此暫緩腳步。
“你會幫我吧?”
“當然,傳火是我們的使命,這裡面的危險,我會和你一同面對,現在,讓我們開門吧。”
克拉格伸出手,從她的掌心飄出一縷細小的火苗,飛入王器內,就像是與燃油相遇,瞬間火光大盛。
她朝齊諾伊示意了一下:“放吧。”
聞言,齊諾伊看了一眼血肉組成的樹之果實,懷著對果實血肉來源的罪惡感以及對這些本應該孕育的樹裔的歉意,將果實扔進了王器內,與那團火焰混在一起,發出滋滋的響聲,以及一股令人愉悅的炙肉香氣。
雖然已經數次聞過這氣味,但齊諾伊仍然無法抑制自己喉嚨深處隱隱浮現的作嘔感,還有從腹部內傳來的微弱疼痛。
王器之火越來越盛,加入了燃料後,頃刻間化作一團火球,在火盆裡翻滾。
最後,一團在王器中燃燒煉成的火焰靈魂脫離了王器之火,飛到齊諾伊的手中。
望著這團火苗,似乎還可以看到火焰中垂死掙扎的哀嚎身影。
這就是果實燃燒後的形態,它可以補充初始之火的力量。
像是對王器產生了什麼反應,青色石門發出沉悶的響聲,從正中開啟一條泛著白光的細縫,接著大門逐漸開啟,將石門內部的情景以刺目的白光掠奪,晃得兩人同時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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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光散盡,齊諾伊慢慢睜開眼皮,適應眼前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起來的視野卻是一幅連見多識廣的他也深覺不可思議的情景。
大門之後,還是一條向下的石梯臺階,臺階連線著盡頭的一處出口,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的確是什麼都沒有。
石梯之外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什麼都看不見,就像是一片空白的世界裡,僅存一條石梯,連這梯子表面,也可以看見隱約飄浮的薄霧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