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我只知道這個世界有鬼啊。”
結果到了最後,四人還是沒有猜出裴寂給他們留下的謎題,傑拉德眼看著暮色已近,街道上已經人煙稀少,催促起李炎等人迴歸公寓,陳長辛用自己校正過時間的錶盤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6點05分了。
傑拉德苦笑連連:“或許這就是神給我的考驗吧,你們快回去吧。”
一行人穿過街道,馬路上連一輛車都看不到,附近幾乎所有居民樓的窗戶都亮起了光,李炎他們看見窗戶後面的居民開啟窗看了外面一眼,有的離得近的甚至是伸出頭對著他們點頭示意,就把窗戶緊緊關上,再把窗簾也給拉上了。
左邊是,右邊也是,連高層的落地玻璃窗都用絲綢簾布死死遮住,就好像這些人都躲進了房間裡,不敢看外面發生什麼事情。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冷不防的,街邊的電話亭忽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電話話筒隨著震動掉落下來,在電話線的拖動下甩來甩去,直到不再晃動,從電話筒裡傳出一個清晰的女聲。
“傑拉德·卡戴珊,你今天就要死了。”
傑拉德的臉色唰得一下變白,他抬手就是對準電話亭一串射擊,把玻璃連同電話一起射得粉碎,他做完這一切,連忙叫李炎他們撤入公寓,“快走!你們三個新人只會拖後腿,快進公寓去!”
就算李炎他們想幫忙,傑拉德心裡也清楚,這三人只是剛剛執行第一部恐怖片,如果他們跟著自己留在外面,也只會白白送死,於是情急之下乾脆把槍口對準了素心,“我數10下,你們再不走,我就開槍了。”
看到還冒著硝煙的槍口,李炎知道傑拉德是認真的——既是想把他們趕回公寓,也一定會開槍——就算是這樣,他也感到猶豫不決,如果獨自留下傑拉德,他面臨的危險一定是最大的。
陳長辛一把抱起素心,另一隻手拉起還愣在原地的李炎,死命往巷子裡跑,看著三人逐漸遠去的身影,傑拉德如釋重負地放下手裡的槍,掏出腰間的靈類子彈彈夾,開始給手槍換上,拉下保險。
“不管你們是什麼……誰都阻擋不了我回家……”
傑拉德的眼前浮現了一抹藍色。
一望無際的藍天與大海,毗鄰這片北歐海洋的小鎮裡,疲憊不堪逃離都市的傑拉德與妻子相識於此,兩人一見如故,從相遇的知音,默默走進了婚姻的殿堂,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如果那一天他能早一點回家的話,是不是他的兒子就不會去參加那個該死的夏令營了……<顯示器,所有可以顯示影像的物品上都出現了一副相同的畫面——一口幽深的古井赫然置於其中,一雙手慢慢從井口爬上來,連帶著白色的裙子和遮臉的長髮一起,從井底升起,落在佈滿枯葉的森林地面上,掙扎著,向著螢幕的方向緩緩爬過來。
當這個詭異的扭曲身影碰到螢幕時,她那乾枯的手卻穿透了螢幕,接著是頭,身體,一點一點,從螢幕上穿過,逐漸來到這邊的世界。
傑拉德沒有遲疑,他的雙眼一片茫然,自然地解開了基因鎖第一階和第二階,手中的槍凝結在手心裡,視線掃過所有顯示器的位置,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毫無遲疑地瞬間點射了所有的點。
“午夜兇鈴?呵呵……吃我一發。”
“午時已到。”
傑拉德再次看見兒子的臉,是在電視新聞報道上,一張簡單的受害人照片,和新聞女主持沉痛的描述。
警察打電話來告訴他們了一個殘酷的訊息,他們的兒子死在了一位歹徒針對夏令營的無差別屠殺之中,當他和妻子日夜兼程趕赴當地之後,只看見兒子冰凍儲存的屍體。
遺容官甚至沒有來得及修復他兒子屍體上的傷痕,送來的死者實在太多了,超過五十名不幸遇難的青年,正是大好年華的年紀,傑拉德只記得他盯著兒子額頭上的黑色洞窟,像是一圈深不見底的古井,自己和妻子最寶貝的孩子也不會說話了,那雙明亮的眼睛也不會睜開了。
倖存下來的重傷者們,則躺在醫院裡呻吟,他們被打碎了骨頭,手臂,腳腕……再也難以正常生活。
而法律,卻最終背叛了受害人和他們的家庭,實施這一切的男人只是被判處了21年監禁,他住在監獄裡的10坪小套房裡,有跑步機健身,有網路遊戲,只需要7年,他就可以外出不受監控,14年後,他就可以外出假釋,聽說,這傢伙最近還絕食抗議想把遊戲機升級。
這樣明媚的生活,成了所有受害人心中揮不去的一道傷疤,也鞭笞著、煎熬著傑拉德與妻子的內心,又過了幾年,妻子終於忍受不住失去兒子的痛苦,一個人悄悄結束了生命,而誰也不會去關心這樣一個遠離城市的家庭。
終於,只剩下傑拉德一個人看電視新聞,品嚐那些“為了犯罪者的人權”之類的刺耳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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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兒子有什麼錯……我的妻子又有什麼錯……為什麼這麼對我們?神啊,這到底是為什麼?
他想要殺死那個奪走他孩子生命的混蛋,卻又無能為力,只能任憑無能的自責重重包圍自己,將自己緩緩吞噬,在變成行屍走肉之前,他絕望地按下了yes,來到這詭異的輪迴世界,從主神那裡重新得到了他的家人們。
“至少,本體的我,還可以回家。”
下雨了,嘩啦的雨水打溼了傑拉德的臉,他的左手一抖,原先空無一物的手上憑空出現了另一把9戰術手槍,他連準心都不看,身體化為虛無,又馬上出現在不斷從水面的映像裡爬出來的貞子們中央,雙槍執手,旋轉射擊,彷彿在雨中起舞。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去死吧!”
被靈類子彈打得粉碎的貞子消散在雨裡,最後,只有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了遠處,被雨水打溼的髮絲向後分開,露出一張詭異卻又清秀的臉,那原本應該滿是怨毒的眼神竟然也帶上了一丁點憐憫,就這麼看著雨中的傑拉德。
傑拉德未曾反應過來,本以為貞子會用意念攻擊,他卻只感到心臟處傳來一陣麻痺,意識就陷入了黑暗中,再也聽不見那些討厭的聲音,一切紛擾都隨著一聲“安息吧”遠離而去。
他倒在雨中,臉上就像沉沉睡去一樣放鬆,再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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