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看見熟悉的東西你又胡思亂想,”老爺子沒下車,也沒看他,“身體要緊,想報仇,首先得自己活著。”
江清玉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好好休息吧,我這邊會叫人照看你,有什麼事就給外公打電話。”
“嗯。”
“清清啊,”老爺子嘆了口氣,從自己口袋中摸出一塊玉,放到江清玉手裡,“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怕江繪給你找後媽,會把她的東西搶走,所以提前送了回來讓我幫忙保管。”
江清玉將那塊玉拿在手中,沉沉的,光滑瑩潤的,是一塊還未雕刻的料子。
江清玉神情有些茫然,“這是……”
“你媽媽以前去賭石,賭了這一塊,價值千金,她很喜歡,說留給你,等你結婚了,就做成佩飾一人一塊。”
江清玉心頭驀地一跳。
結婚……
他本來……也應該要結婚了。
他忽然感到暈眩,積壓了很久的怨苦頓時又往心口堵,堵在喉嚨處不上不下。
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是那麼痛,像是心口捅了刀子一般尖銳地冒著疼。
江清玉緊緊握著那塊玉,急急地喘息著。
但或許是因為在親人面前,拿著母親留給自己的、象徵著喜悅的遺物面前,他忽然難以維持住自己的情緒,猶如決堤的洪流,瞬時崩塌翻湧。
江清玉蜷縮著身體,緊緊揪著自己的衣襟,喉間壓抑著嗚咽,連肩膀都在不住顫抖。
司機去了車外,江清玉蜷縮在後座裡,淚水奪眶而出。
“我本來要結婚了外公,我本來要結婚了……”江清玉哽咽著說,“我已經在準備結婚的東西了,為什麼……為什麼所有我想要的都得不到……”
他的心像是跟著宋重雲一起死了,除了痛似乎不會再有別的反應了。
只是很痛。
無法習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了,他到現在都還沒能接受這樣的事實,覺得恍惚和不真實,像是在做夢,卻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宋重雲了。
他幾乎痛得快要嘔血,身體發抖不息。
司機開了後車廂的門給他打了鎮定劑,他才總算平息下來,睡去了。
第二日,江清玉睜著眼躺在床上,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連空氣都是陌生的。
他睫羽輕輕顫抖著,陽光透過窗簾落在酒店的地毯上,江清玉慢慢起了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還有些腫。
昨晚夢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的,似乎都和宋重雲有關,但醒來卻不記得了。
他慢吞吞起了身去洗漱。
鏡子裡露出自己沒什麼起色的面龐和水腫的眼睛,江清玉木訥地擦了擦臉,離開浴室時,江溪忽然給他打了電話。
還是他從前的號碼,江清玉認得出來,本來沒打算接,但忽然心中有些不適,到底還是接通了電話。
沒等他先開口,江溪匆忙道:“江清玉,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江清玉覺得莫名其妙,“你在發什麼瘋?”
“那些新聞,照片,不是你做的?”江溪的聲音都有些發顫,“我是看不慣宋重雲想殺他,但他的死真的和我沒關系。”
江清玉聽得有些懵,他聽不下去對方的聲音,於是掛了電話,又劃出新聞。
新聞上是最新的新聞,說江溪在過世致薛晨死亡之後又謀殺薛晨的母親江琳,證據都很齊全,照片和通話記錄都已經上傳,算是證據確鑿。
江清玉皺了皺眉,將那些影片點開,從頭看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