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玉垂著眼,他看見宋重雲交握放在小腹前的雙手,指根還戴著自己親手套上去的戒指,在蒼白明亮的頂燈下泛著瑩潤的光。
江清玉臉上沒什麼表情,鼻腔越發痠痛起來,淚珠劃過面頰,掛在下巴上,悄無聲息往下掉。
“戒指還是很好看的對吧,”江清玉輕聲道,“你應該很喜歡的,只是可惜了,本來……”
他忽然哽咽了一下,半晌才艱難開口,“本來,是要結婚的時候,互相交換的。”
他小心牽起對方的手,手指也已經僵硬了,沒辦法活動了。
江清玉輕輕與他交握著,兩枚戒指靠在一起,像依賴在一起的兩只靈魂。
“上一次那十年裡,你是怎麼和佛祖許願的?”江清玉問,“我也想去問一問,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他俯下身,靠在宋重雲的胸口,又道:“他們都不知道我們的秘密,說了也不能理解,所以,只能我自己往前走了。”
“宋重雲,”江清玉輕輕叫他的名字,“宋重雲……要是你還有再重來的機會,別來找我了,你好好活著,也別再頂著別人的身份茍且偷生,你就做宋重雲,做你自己。”
“等我把事情都處理好,就讓我來找你好了。”
他等了一會兒,那具身體沒有呼吸和心跳,也給不了他迴音,但江清玉還是慢慢笑起來,“你答應了吧,你從來不會拒絕我,那我們一言為定,不要食言。”
他輕輕地,眷戀地吻了宋重雲的唇瓣。
風雨交加,日光在天際折射出一道彩虹,勾連著雲層,又像是牽連著天上與人間。
江清玉從冷凍倉庫出來的時候身體已經有些凍僵了,輕輕顫抖著,發絲上也落了一層白霜。
阿誘給他遞了熱毛巾。
江清玉面無表情擦拭著面頰和手指,血液在慢慢複蘇,恢複正常。
他問:“是什麼人?”
“警方那邊說是早幾年從監獄出來的殺人犯,都是慣犯了,也沒有社會關系,查不到什麼。”
“嗯,”江清玉應了一聲,“可能是國內那邊的人,我去處理。”
“你要回國?”
“嗯。”
本來來這裡就是為了保護宋重雲的安全,擔心江溪對著宋重雲動手,現在看來純屬多此一舉,宋重雲還是死了。
還是有人刻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讓人誤以為目標是江清玉。
連江清玉自己都被騙了過去,那時候那些人說是江溪找他,恐怕也是假的,江溪不會犯蠢到暴露自己。以自己的名義出面說事。
就像宋重雲的記憶中,在海港上那次一樣。
江清玉現在心緒很淩亂,他勉強保持著清醒,整理著自己下一步的行動,尋找著自己身邊可能存在的不確定性人物。
他在a國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後來才聽薛蘭提起,說江琳知道了。
江琳要是知道,恐怕江溪也是知道的。
是誰告訴江琳的。
江琳要是知道他在哪裡,必定會親自找來,所以,告訴江琳自己下落的人,想要的是江琳的命。
這段時間的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國內,外公也有打電話慰問過,江清玉沒提宋重雲的事情,只說自己沒事,然後又訂了回國的機票。
阿誘送他去機場,臨上飛機前,江清玉道:“過段時間把宋重雲送到我那裡,要是宋水遠來找,就告訴他,宋重雲的後事我會處理。”
阿誘立場在江清玉這邊,沒拒絕。
江清玉欲言又止半晌,還是忍不住道:“要是有需要,你也可以找我。”
阿誘平靜的面龐上多了些意外的神色,像是沒想到江清玉會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