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重雲茫然地站著，身後汽車按著喇叭，催著他往旁讓一讓。
宋重雲又出了會兒神，忽然被人拽到了一邊。
江清玉聽見那汽車司機說著外語，嘰裡呱啦不知道說了什麼，他也聽不懂，只聽宋重雲介面說了句抱歉。
江清玉猜測對方一定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可惜自己退學早，外語確實一塌糊塗，到現在只能簡單交流，其他的還得靠翻譯。
他嘟囔道：“我今天就開始補外文。”
宋重雲面無表情站在他身邊，沒什麼光澤的雙眸空空望著前方，視線落不到實處。
他也沒問江清玉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想問也沒力氣問，半晌才道：“我可以教你。”
“行啊，”江清玉挽著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往回走，“你教會了我，我就能幫著外公打理國外的分公司了，等我把媽媽的財産找回來，就能把集團轉移到國外來。”
他右腿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經常疼痛了，但走路還是有些不便，於是便和宋重雲慢慢走著。
偶爾找點話題說說話。
江清玉小時候性格其實很好，很討人喜歡的乖巧懂事，從來不會讓人冷場。
要不是有江溪的出現，他身邊或許會有很多朋友。
快到家時，他忽然道：“我幫你約了個醫生。”
“醫生？”宋重雲像是剛回神。
“去看看眼睛吧，”江清玉說，“之前不是還能看到，如果能恢複一點也可以，總不能一直這樣。”
宋重雲唇瓣上下碰了碰，卻沒說出話來，只“嗯”了一聲。
江清玉又問：“是什麼時候傷到的，小時候？”
“嗯，”宋重雲語氣帶著平和的寧靜，“綁匪沒從我爸媽那要到想要的東西，所以撕票了，但是我不想死，所以和他們拼命，不小心被打到了眼睛。”
“後來呢？”江清玉問，“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
宋重雲又沉默了一會兒。
夜風從他們身邊穿梭而過，帶著春意的氣息。
江邊江浪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一聲一聲，湧向拍打著礁岸。
江清玉站在路燈下，暖黃的燈光落在宋重雲身上，將他那雙蒙塵的雙眸微微照亮了些，像是複生了光明，流淌著粼粼晃動的波光。
他眨了眨眼，墊墊腳尖去摸了摸對方的面頰。
冰涼的指腹凍得宋重雲回了神，宋重雲稍稍彎彎身，垂著腦袋，又像是深思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忘了。”
反反複複的重來已經讓他將年少時發生的很多事情都遺忘在回憶深處，從前他還能向江清玉炫耀自己記性好，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已經丟失了這樣的能力，什麼都記不清了。
他將江清玉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裡，輕聲道：“天冷，回去吧。”
他們繼續向前走著，江清玉看著他的側臉，心中若有所思。
國內的訊息還在不斷傳到江清玉手上，江清玉坐在窗邊和外公通話。
窗外雷鳴電閃，水珠在窗上不斷下滑，劃出一道長長的水痕，又被新的水痕抹去。
江清玉捧著杯子，杯中熱水冒著氤氳霧氣，將他的眉眼一點點籠罩，只覺得視線有些冷，沒什麼情緒般的冷靜。
“你小姨這兩天還說要帶你外婆繼續去住院，”老爺子盤著核桃，“她說找了個國外的醫生，能將你外婆的病治好。”
“她少給外婆投毒，外婆會更好，”江清玉將手中紙頁扔回桌上，上面寫著江琳和她丈夫的專案進展，“張家前段時間是不是倒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