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玉的外公偷偷給了他一部分股權,最近正在遠端指導江清玉學習管理公司的事務。
江清玉問:“外婆還好嗎?”
“老樣子,”電話那頭傳來落子的聲音,想是老爺子又在和自己手談,“有時候清醒,有時候不清醒,沒辦法送醫的話,就只能先這樣了。”
“嗯,”江清玉應了一聲,他聽到樓下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於是便道,“外公,我還有事,先掛了,您多注意著點江琳。”
他將電話結束通話,慢慢下了樓,瞧見宋重雲正蹲在廚房門口小心摸著地上的玻璃碎片。
江清玉道:“別動。”
他將人從地上拽起來,推到一邊去,說:“我來弄。”
宋重雲面無表情站在一旁。
等江清玉將地面打掃完,已經轉頭去了客廳,他還在原地站著沒動。
江清玉後知後覺轉臉去看他,問:“怎麼了?”
宋重雲只搖搖頭,沉默地、摸索著回到客廳坐下。
江清玉覺得他最近情緒很怪,他想了想,又問:“你平時不是喜歡看書,你房間裡有沒有?我念給你?”
“不用了,”宋重雲淡聲道,“我想出去走走。”
說完他卻沒什麼動靜,又坐了一會兒才慢吞吞起了身,說:“你忙你自己的事情。”
江清玉唇瓣上下碰了碰,半晌沒說話,隻眼睜睜看著對方走遠。
宋重雲走了之後,他又看了會兒股市。
江春的企業現在還是江繪在操盤,江清玉聽說他最近身體不太好,也不怎麼管公司的事情了,大權在江溪手上。
江清玉猜測江溪可能已經在向江繪動手,他需要的是自己的人生,只有按照所謂的命運軌跡前行他才能如願和宋水遠在一起,然後才有可能得到宋水遠的愛意。
現在江溪把藏在床下的竊聽器拿走了,江清玉沒辦法再聽到關於他的秘密,不在國內手無法伸得太長,能從保鏢口中知道的訊息少之又少。
江清玉想起華司,那個背叛了自己的人。
背叛過他一次就還有可能會有第二次,江清玉現在還不敢做什麼豪賭,只想先忍氣吞聲一段時間,不能打草驚蛇。
他翻著平板,將江琳和她丈夫薛矜的資料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
江琳從小便和江春關系不好,江春要比她優秀,江琳其實也不差,但姐妹倆在一起長大總是避免不了比對和競爭。
尤其是豪門出身的雙生花,姊妹情深的例子少之又少,多半都是在為了權利而爭鬥。
江春離世前她們之間的關系曾有過一段時間的緩和,便是這一段時間內,江春身體狀態急劇而下,而後便查出被投了毒。
江清玉腦子有些亂,他來來回回翻著檔案,又想起宋重雲看不見,走遠了萬一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便將平板放下,換了身衣衫,出了門。
已經快到春天,這段時間室外格外冷,寒風像裹著刀,一道道往臉上劃。
江清玉將圍巾拉高了些,順著江邊的盲道往前走,走到小公園外圈,他看見宋重雲坐在長椅上。
似乎正在發呆。
江清玉想,最近這段時間,他發呆的時候好像越來越多了。
他慢慢靠近過去,宋重雲出門時只套了一件大衣,不算很厚實,面龐凍得通紅,雙手也已經僵硬。
之前照顧江清玉的時候倒是得心應手,現在怎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
江清玉心裡有些猶疑。
他在宋重雲身邊坐下,與他肩貼著肩。
這是一個很親密的距離,遠比那一步之遙要親密得多,但江清玉還是覺得很孤單。
他覺得宋重雲也很孤單。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兩個孤單的人,本該相互取暖,但因為這個所謂的命運和規則,彼此聽不到對方呼救的聲息。
所以一直在各自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