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了範北地址。
經過上次出現追車的路段時,江清玉將車窗開啟,轉頭看著後視鏡。
車後沒有其他的車在。
他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江溪不想讓他死,或者說,最起碼現在他不想讓自己死。
他稍稍鬆了口氣,讓範北繼續往前開。
但透過江灣高架橋時,範北忽然猛打了個一個方向盤。
江清玉右肩重重撞上車門,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範北忽然又是一個猛轉。
江清玉被甩得有些頭暈惡心,忍著不適大聲道:“你在做什麼?”
話音未落,範北忽然轉了方向盤,將車往橋邊撞去。
江清玉瞳孔一縮,忙撲過去搶方向盤,將車頭微微偏離橋邊。
車身在石樁上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江清玉緊緊控制著方向盤,道:“範北!快停車!你想死嗎!”
範北卻像是失心瘋了一般,大聲道:“我都知道了,江溪已經都告訴我了,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這不是廢話嗎。
江清玉咬咬牙,松開一隻手去按手剎,剛碰到手剎,對方忽然蓋住了他的左手,阻止了他的行動。
“鬆手範北,我利不利用你不是一開始便說好的嗎?我讓你別聽江溪的話,他才是在騙你!”
“他沒有騙我,”範北聲音裡打著顫,“你一直都知道我就是從謠的兒子,我明明也可以拿江家的家産的!是你故意不告訴我!你去死吧!”
他手上猛一用力,將江清玉甩開。
江清玉後腦撞上車窗,眼前花了一會兒,鈍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眼見著汽車將要沖下高架橋,對面車道一輛開著大燈的轎車忽然轉了方向,車燈刺得範北忍不住閉了閉眼。
下一瞬,那輛車重重地迎面撞上。
安全氣囊頓時彈出,將範北打暈過去。
汽車被撞出去,在路中打了個轉,停了下來。
車頭被撞得凹陷進去,冒著煙。
整個橋面上又恢複了寂靜。
江清玉昏了一會兒,煙味十分嗆鼻,又從中帶著些梔子花香。
他覺得身體很痛,意識卻並不清醒,只是半睜著眼看著逐漸昏黑的天空。
迷迷糊糊間他聽見宋重雲說話,聲音忽遠忽近,不似自己平時聽到的那麼無情無緒,滿是陌生的鮮活,卻又覺得似乎本該這樣。
宋重雲的嗓音裡含著笑,說:“算了,好不容易答應我出來玩,想吃什麼就吃點吧,醫生不是說最近身體恢複得還不錯?”
江清玉唇瓣輕輕碰了碰,他想說話,卻沒力氣說話,只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出去,道:“快去吧,那個攤子要開走了。”
“你在這裡等我,”宋重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盡頭,臉上似乎是模糊的笑意,陽光落在他身上,勾出一道金色的輪廓,“別亂走啊,我會找不到你的。”
江清玉看見自己揮了揮手,再然後,脖頸像是被什麼東西套住,緊緊勒起,將他吊起來。
呼吸的能力被剝奪,生命在劇烈流逝,江清玉忍不住拼命掙動,不知道踢到了哪裡,右腿猛地陣痛起來。
因著這樣突兀又真實的疼痛,江清玉忽然間便清醒了,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外面敲窗,喊他的名字。
安全氣囊將他夾在座椅間,江清玉艱難地抬起臉,視線裡的世界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紅紗,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