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從前和江春的關系不算很親厚,但好歹是同父同母所出,如今年紀大了些,長相和江清玉記憶中的母親越發相似。
江清玉看著江琳出了會兒神。
江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邊笑著一邊給他倒了杯水,“清清,喝點熱水吧。”
江清玉乖順地接過來,“謝謝小姨。”
他將視線收回來,盯著清澈的杯底發呆。
江琳道:“清清長得越來越像姐姐了,你外婆這段時間病重,剛從醫院回來,總是念著說想姐姐。”
江清玉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多少有些意動。
江琳觀察著他的神情,又問:“清清最近身體怎麼樣,上回你爸爸過來,說你……”
話未盡,她幾乎覺得這麼說不太好,便又換了說法,“我瞧著臉色還算好,平時吃穿要多注意,好好養養身體。”
“我知道的,”江清玉對著她皮笑肉不笑般彎彎眼睛,“我還死不了呢。”
江琳被他這番笑容看得一噎,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像是被對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她心裡琢磨著,說:“我去叫你外公下來,都多少年沒見了,他也很想你。”
“不用了小姨,”江清玉自己起了身,視線落在臺階之上,語氣淡淡,“我先去看看外婆。”
他一瘸一拐,慢慢往臺階那邊走。
管家忙上前去扶住他的手臂,“小少爺,慢一些。”
他走得很慢,腳步不疾不徐,轉眼便消失在走廊盡頭。
江琳這才隱隱鬆了口氣,心下驚訝,不知道自己這個許久未見的小侄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副模樣。
確實也是江繪口中說的那麼陰晴不定,但更覺得心思深沉,話裡話外夾槍帶棒,似乎什麼都瞞不過。
原本還擔心那個叫江溪的私生子會來爭奪江家的遺産,家裡反複商議,知道江溪沒有繼承權時還鬆了口氣,但現在恐怕得先忌憚一下自己的親侄子了。
江琳思索片刻,給自己的丈夫打了個電話。
江清玉已經上了樓,老太太的房間被安排在了四樓,管家說四樓日光好,便於老太太養病。
但江清玉知道,一個重病的老人想隨意上下走動,從四樓下來無異於通天。
若樓上出了點什麼意外,毀屍滅跡也很容易。
江清玉不動聲色,他進了老太太的房間,厚重的窗簾被拉上,房間裡光線很暗。
老太太正在沉睡著。
江清玉和管家說:“車叔叔,你先下去吧,我陪外婆一會兒,等她醒。”
“老太太最近嗜睡,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呢,還有啊,老太太精神不太好,可能也說不了什麼話,小少爺要是待不住了就叫我,我帶您下去。”
江清玉點了點頭。
房間門被關上,他踩過厚實的地毯,無聲靠近了床邊,又在周圍轉了一圈,仔細摸了摸角落和桌下,沒發現什麼竊聽裝置,於是便在一旁的矮沙發上坐了下來。
平板放在腿上,泛著微弱的光。
江清玉帶上一隻耳機,先檢查了放在江家的竊聽器,之後又聯絡了範北。
範北最近在準備返回崗位繼續做記者,江清玉給了他一道投名狀,讓他離開了自己從前的小公司,去了一個更好的崗位。
報酬是讓範北替他做一件事。
範北已經離開了江家,正在前往公司的路上。
他給江清玉發訊息,說江溪把房間要回去了。
前一天晚上本來也就沒怎麼收拾,要搬走十分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