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溫和和笑著,找著話題,“我聽說最近宋家有點困難,你是不是不在家裡住了,之前有事情找你,家裡也沒人。”
宋重雲心想,宋水遠早就跑了了,家裡的人都跟著他走了,怎麼可能還有人在。
他敷衍了事,只又“嗯”了一聲。
江溪覺得奇怪,他和宋水遠雖然只在商議婚事的時候見過幾面,但對方之前對自己似乎沒有那麼冷淡。
難道一年多不見,宋家後悔聯姻了嗎?
江家現在頹勢漸顯,需要宋家的幫扶,聯姻是最好最穩定的紐帶,斷不能在這種時候讓對方反悔。
於是他咬咬牙,轉而又笑道:“水遠哥,我忽然想起前兩年在國外遇到你的事情了。”
那會兒他在國外交流學習,和同學去潛水的時候碰到被水草勾住腳腕的宋水遠,救了他。
這是江溪用以聯姻的籌碼,哪怕宋水遠不喜歡他,以他的性格和人品,也不可能突然取消聯姻。
但這件事和宋重雲無關,江溪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並非那個所謂的未婚夫。
宋重雲仍舊是原來那副模樣,不鹹不淡地又“嗯”了一聲。
江溪開始感到煩躁和失控。
他輕輕皺了皺眉,還沒等繼續說話,宋重雲忽然道:“行了,不用送了,我知道路。”
江溪隱約回過味兒來。
對方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裡,居然能直接找到江家來,是不是說明對聯姻也不是那麼不上心。
江溪不自覺地給對方找著理由,心說或許是工作太忙,或者宋家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所以心情不好。
他習慣了徐徐圖之,便也不再著急,只說:“好吧,水遠哥,再見。”
“嗯。”
宋重雲總算打發了江溪。
他總是說一些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宋重雲很難回答得上來,只覺得宋水遠眼光不好。
又覺得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眼光不好。
他腳下步子加快了些,走到停車場前時,終於看見江清玉慢慢往前滑動的輪椅。
宋重雲叫了他兩聲,江清玉聽不見,沒停下。
他只好又道:“江清玉。”
這次,對方聽見了。
江清玉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微微側首回望著他。
宋重雲看見他漠然而無情無欲的雙眸,還有沐浴在蒼白燈光下那張幾乎沒有血色和生機的面龐。
其實有沒有血色宋重雲也很難辨認,只是覺得太蒼白,似乎比紙頁都要白。
宋重雲悠悠上前去,見江清玉抱著一個小書包,問:“圍巾呢?”
江清玉頭暈,呼吸滾燙,情緒焦躁。
他張著口喘息了一會兒,唇邊暈出一團白霧,半晌才輕聲道:“不記得了。”
許是丟在那間房間裡了。
他讓華司來接他,但華司說路上有點堵車,估計還要等一會兒。
江清玉卻覺得自己似乎等不了太久了。
身體處處都很難受,肢體僵硬,連手指都已經難以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