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聽見自己在嘶叫,像他曾經獵捕過的野獸一樣悲鳴。
他現在一定很狼狽,醜態畢露。就像一個走進絕路的小醜,既無能,又可悲。
但攔在他胸前的胳膊卻像一道水壩,堅實有力,彷彿能承載他所有傾瀉的情緒,能擋住全世界鄙夷、嘲笑、斥責他的刀,能留住他那似乎隨情緒一同宣洩而出了的靈魂。
所以莫雷沒有崩潰很久。
隨著理智回籠,莫雷因用力過度而緊繃僵硬的肌肉漸漸放鬆,終於整個人都倚靠在了貝洛蒙的身上。
很舒服……是溫暖而堅實的懷抱,還有貝洛蒙特有的氣息。
注意到莫雷已漸漸平複下來,貝洛蒙小心地問出那句他已斟酌了許久的話:“感覺好點了嗎?”
莫雷微微點了下頭。
只是一點點輕微的動靜,但因為足夠緊密的依靠而能被清晰的感知。
貝洛蒙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
雖然不知道莫雷因何崩潰,但無論如何,能發洩出來總是好的。
莫雷依舊埋在貝洛蒙胸前,忽然悶悶地冒出一句:“謝謝。”
貝洛蒙不由笑了一下,手指輕柔地抹去莫雷臉上斑駁縱橫的淚痕,語氣也十分輕柔道:“這種時候,你肯依靠我,我就很滿足了。”
感受著愛人溫柔的安撫,轉念之間,莫雷理解了昨天表白之後貝洛蒙突然惶恐的心情。
阿特曾經說過,愛人的陪伴,是世間最甜美的良藥。
何其有幸,他竟能擁有這份良藥。
倚靠著溫暖堅實的懷抱,莫雷抬頭看向剛剛幾乎不敢再看的白牆,他或許應該和貝洛蒙解釋一下緣由,免得他繼續擔心。
“我……”
可第一個字開口猶有些發顫,莫雷頓了一頓,穩住了自己的聲線,續道:“我剛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貝洛蒙“嗯”了一聲,表明自己在聽。
莫雷道:“你還記不記得,這裡以前掛著一副很大的畫?那上面畫著宅邸裡的所有人。”
貝洛蒙記得。他應道:“那是大家一起送你的禮物,上面甚至還畫了我。”
莫雷笑起來:“對,他們偷偷把你拉走,還想瞞我、不讓我知道。”
停了片刻,笑容從臉上淡去,莫雷凝視著牆,繼續道:“我剛剛,本來想回憶一下畫上的大家,卻發現,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我都、不記得了……他們的長相,甚至名字,我都記不起來了……”
莫雷閉上眼睛,攫住了自己又要沸騰失控的情緒。
貝洛蒙恍然,也為莫雷感覺心酸。他一面更緊地抱住懷中的愛人,一面在心底裡醞釀起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