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不會真的鼓掌,你只是順著湖岸繞過一棵樹。
然後就看到了他。
一襲白衫,長發隨意挽起,雖高大卻精瘦,側影看著竟有些單薄。
他站在一株柳樹旁,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湖中投食,一撥撥遊魚被食物吸引過來,卻又被垂下的柳枝驚散。
那位置恰巧被柳樹擋住,你因此不曾瞧見他。轉過彎後,才驚覺有人。
你一眼便認出了他是誰,可這一瞬,你竟覺得他,美。
在這個場景裡,驚為天人。
你感覺心髒重重一跳,然後慢慢歸於沉寂。
權華似乎覺察到你的視線,微微轉過頭來,然後也怔在那裡。
這一次的權華顯然沒有上一次的狼狽,松落下來的長發也柔和了些冷硬的面頰線條,一身白衣幹幹淨淨,彷彿那夜那個黑色的權華只是屬於那個黑夜的惡畜,而這個陽光裡白衣的權華卻是再正常不過的皇室子孫,是個人。
你第一次切實的覺得,權華也是個人。
你心裡竟然一陣空落。
權華眉頭皺了皺,將手中魚食全都撒進了湖裡,轉身向你走來。邊走邊道:“長頤,你為何會在這裡。”
你下意識地擺了個笑臉,看到權華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過,揚起的嘴角卻忽然沉重得好似再也抬不起來。
這樣不對。你邊鎮定心情,邊穩妥地行了個禮:“長頤拜見四皇子殿下。今日約好,來與太子殿下弈棋。”
權華恍然似的點了點頭:“原來今日與大哥下棋的人是你。這麼說,那副藍色的棋,也是你送給大哥的?”
那語氣裡頗多嘲諷,可你已漸漸找回了熟悉的狀態,聞言只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化解道:“不然,是某輸給太子殿下的。”
權華一愣,竟哈哈大笑起來:“普天之下,竟還有敢與太子殿下賭棋的人。哈哈,你既然敢與大哥下棋,便要做好輸棋的準備。不然賠到血本無歸也不是不可能。”
你也不由跟著笑,甚至順著玩笑道:“正是,若非陛下主持大局,只怕此刻從憶山莊也已歸太子殿下名下了。”
一旁有人插話進來:“長頤莫開玩笑。明明是孤耍賴,從你手中奪來的好棋,怎又好意思再奪你的山莊?”
那聲音溫吞含笑,顯然是太子。
你嘴角猶帶笑意,又作禮道:“長頤參見太子殿下。殿下言重了,長頤不善下棋,如此好棋在我手中不過暴殄天物,既能順水推舟送予殿下,豈非也是那棋的福氣。”
太子笑,誇你是惜棋之人,又對權華道:“小四,你的傷好些了?怎麼又隨意下地走動?”
小四?太子與權華如此親近嗎?你心中暗忖。
權華撇了撇嘴,目中卻流露了幾分溫暖,聲音也緩和了道:“小傷,好多了,大哥不必為我擔心。”
太子點點頭,又對你解釋:“小四回京之後都會住在我這裡,他幾日前才入京,本想介紹你們認識,沒想到你們竟率先遇到。也是緣分。小四的棋藝是我調教出來的,不如今天我就看著你們二人對弈,長頤,你覺得如何?”
你自然無甚異議。權華竟也沒有反對,顯是對太子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