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放煙花嗎？”段緒寧目光寸寸掃過玻璃窗上的人影，開口提議，變戲法似的從零食袋裡拿出了一堆小玩意兒。
“放煙花……我們一起嗎？”莫珂扭頭，嘴邊還沾著巧克力痕跡。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放過煙花了，從小學開始，畢竟放煙花時看見被家長簇擁的同齡小孩，只會更難過。
每年除夕，莫珂年夜飯後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守在電視機前看春晚，偶爾玩玩遊戲，在客廳待到淩晨，最後漫天煙花炸響時回房間睡覺。如此迴圈往複，像一個沿車轍不停滾動的輪胎。
段緒寧的骨相很優越，尤其體現在他的臉頰輪廓和高挺的鼻樑上，看久了，容易陷進去。
鬼使神差地，莫珂答應了。
兩人一路散步去了小區旁的公園，這邊到處都是放鞭炮的小孩。
鞭炮都是段緒寧買的，莫珂想著剩一點，明天還能放，結果玩上頭了，不出半小時，放了個一幹二淨。
但莫珂本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孔雀開屏燃放完畢，他下意識朝身後伸手。
扁扁的，有稜有角的長方形物體觸碰了他的掌心。
莫珂愣了愣，心想現在還有扁的煙花了？果然他太久沒關注，跟不上時代了。
他滿腹疑惑拿著東西收手，另一隻手準備了打火機。
剛拿到眼前，倏地看清了手裡的東西，一把按住差點因為慣性摁下打火機的大拇指。
什麼新型煙花，這是寫著新年快樂的……紅包啊。
一抹錯愕在莫珂眼中劃過，他快速轉身望著一臉淡然的，似乎啥也沒做的段緒寧。
“這、這是……”
“壓歲錢。”
“……我知道是壓歲錢，”聽見段緒寧開口，莫珂鼻頭驀地有點酸，他手緊了緊，偏開頭，“我……不能收，哪有給同輩發紅包的……不能收。”
“你比我小，可以收。”段緒寧把莫珂遞過來的手推了回去，輕咳兩聲，“再者說，這幾天還要打擾你。”
莫珂搓了下眼睛，犟嘴：“那不一樣，我巴不得你留在我家陪我呢，一個人怪無聊的。”
說完，他湊近拉開段緒寧的口袋，準備把紅包放回去。
段緒寧捉住某人不安分的手，嗓音低低的，似乎在思考：“不願意收的話……我只能連夜開車回景城去了。”
“啊？”
莫珂下意識輕喊出聲，喊完發覺自己似乎沒權力管段緒寧的事。對方就算連夜開車回家，那也是理所當然，反倒留在榆城才是迫不得已吧……
“嗯，”段緒寧捏住紅包一角，輕輕一拉，從口袋把紅包抽了出來，然後輕輕放進了莫珂的兜裡，“回家吧，煙花放完了，還想放的話明天再買。”
抽出紅包的時候，段緒寧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了莫珂的指關節。
不知是不是剛才放鞭炮，手一直露在外面，格外的涼，就像被冷風帶走了所有溫度。
那雙白淨的手，甚至凍得有些發白。
在段緒寧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抓住了莫珂的手指。
兩人同時呆住了。
段緒寧腦中一下嗡鳴，迅速放手：“你手太涼了，放口袋裡。”
莫珂傻站著發愣，聞言立刻把手揣進口袋，似乎晚一秒又會被人鉗制住一般。
段緒寧：“……”
夜色裡，莫珂把手往口袋深處揣了揣，掌心貼著紅包，指腹輕輕在磨砂外殼上摩挲。
或許是剛才的小意外，莫珂和段緒寧一前一後走著。
莫珂一向感性，剛才抓手的動作更是讓他心亂如麻，忍不住猜測段緒寧是什麼意思。
各種情緒爭相湧上心頭，心都快要擠炸了，酥酥麻麻。
似乎只要他再往前邁一步，薄膜就該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