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事是我不對。
又太嚴肅沉重。
更何況現在無論怎麼看,鬱庭知都已經翻過去那一頁了。
只有她還時不時地就捧起那本名叫過去的書,對著裡面的文字,逐字逐句地來回揣摩,回味。
這種事情,總是後走出來的那個顯得更狼狽一些。
裴希討厭這個不夠瀟灑的自己。
之後整個吃飯的過程裴希都完全喪失了說話的慾望,她只想趕快把這頓飯吃完,給餘杉那邊一個交代,然後就回酒店洗澡睡覺。
可餘睿斌卻不知道是因為習慣了她的冷淡,還是根本讀不懂空氣,吃完飯裴希說今晚就先到此為止,他竟然還順嘴開起她的玩笑:“你等下要去哪裡啊,也帶我們一起去嘛,我是第一次來厘城,你這個厘城人怎麼一點也不熱情。”
裴希下意識看了鬱庭知一眼,就看男人對上她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情緒,讓她感覺自己就連這一刻假裝灑脫的行為都那麼像鸚鵡學舌,東施效顰。
幹嘛啊裴希,就這麼無法面對嗎,別人是因為不想理你而沉默,你卻也學著裝出淡然的樣子,實際上卻恰恰說明就連逃避的樣子,都在受到其他人的影響。
“我想找個酒吧喝酒。”裴希想到這裡,便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股氣,突然就想說點不那麼裴希的話,做點不那麼裴希的事,“一個人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站,三個人就要開卡座了,所以我想自己去。”
可她還是低估了餘睿斌的笨蛋程度:“不就開個卡座嘛,我當什麼事呢你就急著走,走啊,你想去哪喝酒,我跟你一起去,開最大的卡座,我買單!”
裴希:“……”
可惡的有錢人。
裴希意識到自己的失策,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也只能不情不願地跟在餘睿斌身後,從座位上離開,往餐廳外走。
今天他們吃的是厘城菜,餐廳主打的就是一個文藝複興,還原古早味,所以這家店的裝潢也呼應了這種門店特色,還特地在進門處搞了個門檻,裴希到店的時候才看到,內心直呼畫蛇添足。
餘睿斌正在找附近的酒吧,裴希跟在最後面,低著頭玩手機,要不要求助肖怡寧,給她打個電話假裝有急事。
只是這邊剛點開微信,她腳下就被那多餘的門檻絆了一下——
裴希猛地吸了口涼氣,卻還沒等她叫出聲來,就已經被旁邊的人扶住。
“手機在飯桌上還沒玩夠?”
是鬱庭知標誌性的反問句,充滿了少年的鋒利感,高中的時候裴希總覺得鬱庭知這些話要換個人說,不知道得多欠揍。
但從他嘴裡出來,明明也欠欠兒的,可因為他就特別能拿捏住人與人相處之間的那種分寸感,所以從不讓人覺得討厭。
“……不好意思。”
可以了,裴希,別再丟人了,求你了。
不管灑脫也好,侷促也罷,咱們退而求其次,今晚只要不在前男友面前摔個狗吃屎就可以了,行嗎。
裴希的小臂被鬱庭知抓住,過去這麼些年,他的手掌好像比原來變得更寬厚了一些,只是用手掌託著她的手臂,掌心的溫度就已經在她面板上,呈現出一種頗具侵略性的包裹感。
她趕緊低著頭站穩身體,又倉促地和鬱庭知道謝:“麻煩您了,謝謝。”
可裴希知道,無論是怎樣的熟悉感,那也只是她自己帶著時光的濾鏡,看到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色彩罷了。
現在的鬱庭知,絕對稱得上是一位得體的紳士,就是那種和異性合照時懂得握拳,握手時只握手指尖,即便像現在這樣隨手扶一下前女友,這種程度的肌膚接觸也只能說是因為無法避免而産生,馬上就會鬆手——
但沒有。
鬱庭知沒有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