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裡,小姑娘的腦袋輕輕地埋進少年的胸口,就像一隻虛弱的小貓,發出了求救的聲音:“我不想待在這裡了,鬱庭知……你能不能帶我走?”
距離2012年結束的倒數第二天,厘城下起了二十年未有的大雪。
酒店房間裡,鬱庭知坐在床上,聽著浴室裡的水聲,手裡捏著遙控器,心不在焉地換臺。這家酒店的電視接入了不少地方臺,換十個臺有八個都在講預防雪災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洗完澡,頭上裹著浴巾出來,因為房間裡暖氣很足,身上只穿了一件酒店的浴袍。
她個子小,人又瘦,浴袍是成年男性規格,對她而言很不合身,領口那塊兒無論怎麼拉,都很鬆垮,清瘦的鎖骨底下,是奶白中泛著瑰麗的紅粉色。
鬱庭知這人也確實,即便到了酒店,都顯得挺正經,房間裡暖氣這麼足的情況下,他連外套都沒脫,深灰色的短羽絨,裡面套了個黑色的高領毛衣,還特別裝腔作勢地又往上拉了一下,把喉結遮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看多一點似的。
可偏就那一點點拿著遙控器的手腕,冷得極為符合窗外冬天的白,腕骨清晰,那麼一小段線條,讓人看著就覺得很有勁,裴希從浴室出來,目光就已經被不由自主地吸引了過去,看他捏著遙控器,有一下沒一下地按。
鬱庭知一貫塌肩駝背坐沒坐相,目光只看了一眼小姑娘在熱水的滋潤下白裡透紅的雙頰,便緩慢地移開目光,“洗好了?”
“嗯……”
裴希整個人暖和起來之後,才逐漸脫離剛才那種情緒,她有些侷促地站在床邊,環顧了一圈房間。
很寬敞的標準間,兩張床,中間立著床頭櫃,底下是一臺小冰箱。
就這麼一間普通的房,也很來之不易——跨年夜前後,所有酒店的房間價格都開始成倍往上翻,剛才他們倆去到最近的酒店,已經全線客滿,之後鬱庭知就讓她找了家肯德基坐著,過了很久才回來,這一回身上的衣服也被洇開了水痕,斑斑駁駁,就那麼帶著點狼狽地跟她說,走吧。
“幹嘛。”
大概感覺到她的目光,少年抬手理了下頭發。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應該不怎麼樣,這種半濕不幹的觸感他很惡心,所以才連帶著討厭雨雪天氣,也從不參加登山攀巖那種戶外運動,因為出了汗沒法立刻洗澡。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雖然是這麼問,但裴希卻往前走了一步。
她腳上踩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就那麼輕飄飄地一條腿用膝蓋壓上了他身旁的床面,另一條腿跨開,坐到了他的腿上。
“你這是在問我要不要去洗澡?”鬱庭知把遙控器隨手扔到另外一張床上,順勢就用那隻手撐在了身後,上肢微微和她拉開距離,正好雙目和她平視,“拿什麼洗,你的小逼嗎?”
戲謔,強勢。
“……”
裴希明明是主動的那一方,聽到鬱庭知直白到近乎粗魯的話,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整個人都有一種懵然無措的感覺,動作也停了,就那麼愣愣地坐在他腿上,盯著他看,無辜得要死。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就裴希頂著這麼張臉,鬱庭知確實覺得不管自己做什麼都顯得挺牲口的,就是那種‘拋開事實不談,讓這麼個小姑娘心心念念想上,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錯嗎’的感覺。
“……可以嗎?”
但過了兩秒,裴希好像那種老式電腦,卡了半天,以為宕機,正準備重啟的時候又緩過來了,接著剛才的事情該幹嘛幹嘛。
“我今晚可以不回去。”
“……”
還真他大爺的低估你了。鬱庭知不鹹不淡地盯著她,“你家裡就你一個人?”
“嗯。”
裴希見他不躲了,又湊上來親他,從他的下巴一點點往上,到嘴角,只淺淺地啄,直到吻到他的下唇,又突如其來地輕輕咬了一下,“舅舅舅媽他們出去旅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