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插得上話。
鬱庭知被這對夫妻搞得無語,低頭繼續攪自己的餃子餡兒,卻突然聽他爸問:“陶邈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我上次遇到他爸,他說他這次想到山上的度假村去過,喊你去了沒有?”
“喊了。”
厘城三面環山,東郊那邊的堰山前幾年被開發成度假區,陶邈他爸入了股,算是小股東。鬱庭知往碗裡加了兩勺姜水,“不過我不一定去,太冷了。”
本來在市區還好一點,堰山上風大,更冷。
“小孩子怕什麼冷,堰山雖然離市區近,但公交也得坐挺久的,還得轉車,你要想去,到時候讓張叔送你。”季清把桌案上的生餃子放進樂扣盒,準備冷凍起來之後幾天慢慢吃,“如果要在那邊過一夜,就讓張叔也跟著,到時候再接你回來,張叔開車穩,我們放心點。”
陶邈人還在一中讀書,朋友圈子也在,請的一幫子學生,哪有還帶個人鞍前馬後的。
鬱庭知不意外他媽會這麼說,他不反駁,只是隨便找了句話搪塞過去:“不帶這樣壓榨勞動力的,過年都不讓張叔休息。”
“那到時候讓你爸送你,他開車我放心一點,別人我總覺得靠不住。”季清說著,餘光已經瞥見窗外,頓時面露喜色:“先明,庭知,你們看,下雪了,這是今年的初雪吧?”
“還真是,趕在年三十下,來得及時啊。”鬱先明也跟著妻子看向窗外,“瑞雪兆豐年,要下得大點就好了,是不是,庭知?”
餃子已經包得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裝盒。
鬱庭知手拎著餃子往餃子盒裡放,頭也不抬:“是,雪融化之前我不出去。”
季清被掃了興,頓時沒好氣地說:“別人家小孩都很喜歡玩雪的,就我們家這個,從小就不喜歡下雪,又是嫌冷啦又是嫌髒的,矯情死了!”
“那要麼我們也去堰山住兩天麼好了,順便治治這小子的矯情病。”鬱先明當即附和。
夫妻倆聊著天,自然而然把收尾的工作丟給兒子,兩人到窗邊相依相偎地賞雪去了。
鬱庭知裝完餃子洗了個手,看了眼窗外,臨近傍晚,夜色漸濃,雪花紛紛揚揚,竟是南方城市不多見的大雪。
地上已經有了一層積雪,不算很厚,但一看就冷。
他拿出手機,想拍張照片,女孩子的電話也在這時候進來。
鬱庭知:“……”
怎麼搞得還跟心有靈犀似的。
父母就在面前,他接起電話,沒作聲,卻聽那邊也是一片沉寂,就好像只是不小心撥錯,導致船舶抵達了錯誤的港口。
“碰碰,幾個意思,打了電話又不說話——”
鬱庭知轉身上樓往房間走,快進門時,才終於壓低了聲音開口。
而回應他的,是一聲極為輕微的,帶著鼻音的呼吸。
他心頭一跳。
“……在哭嗎?”
鬱庭知是見過裴希哭的,就一直掉眼淚,也不出聲,感覺所有情緒都悶在那雙通紅的眼睛裡,讓她的哭不像是一種宣洩,而更像是無可奈何,別無辦法的選擇。
“等我。”
電話那頭仍舊沒有回應,只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少年沒再猶豫,直接轉身下樓,在鬱先明和季清詫異的目光中,也只來得及倉促地丟下一句“爸媽,我出去一下”,便消失在了紛揚的大雪中。
理想:她要不冒著雨來找我一次,才不跟她談。
現實:算了,下雪又不是下刀子,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