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要看情況咯,有的人上過了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但也有例外。”
她有點摸不透鬱庭知的意思,上上下下打量鬱庭知好幾遍,最終還是把自己的資料點開遞給他看,“比如就你這樣的咯,反正上個床我也不吃虧,喏,我q號。”
她外形條件算很好的,長相明豔,身材火辣,一般主動去要聯系方式,沒有要不到的。
可這次她都把手機螢幕遞到男生面前了,他那隻手還跟焊口袋裡了似的,一動不動,她用眼神催了好幾次,才很敷衍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吃虧我吃虧。”
“……”
女生都懵了,她哪見過這種的,說不清到底是自愛還是自戀,又拽又拿喬。她氣笑:“那你跟我說那麼多,什麼意思啊,拿我尋開心?”
“沒這意思。”
被她揚起聲調這麼一問,鬱庭知反倒是慢吞吞地往旁邊走了步,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但好像有點不爽的樣子,把自己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擋了下旁邊瞻前不顧後的吉祥物,“這瓶水你喝吧,謝了。”
???這什麼人啊這?
女生在原地看著他吊著個石膏轉身離開,才發現男生冷白的手腕上箍了條女生紮頭發用的黑色皮筋,感覺好像才剛拆下來不久,上面還纏繞著兩根細細的頭發絲,對比度很強,顯得他腕骨更加清晰,線條鋒利。
操,有主啊。女生想到剛才自己那麼大膽,頓時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對著鬱庭知的背影張牙舞爪地罵了句:
“傻逼吧你,有女朋友不早說!”
那頭,裴希坐在公交車上,車上人不多,她坐在最後排,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腦海中還殘留著剛才鬱庭知說的那句話。
所以為什麼要跟鬱庭知說她冒雨去找他的事情。
不是討厭鬱庭知嗎。
“……”
她喜歡上張易,是在初三,因為成績不斷下滑而情緒崩潰的晚上。
那天是月考發卷日,她放學回到家就已經感覺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蹲在家樓下的樓門洞口,書包裡塞著卷子,上面的分數讓她的眼淚好像下雨一樣,停不下來。
也是那個時候,張易推著腳踏車路過,大概是認出她來,問她怎麼了。
她那時候大概也是快憋瘋了,就連來人是誰都沒看清楚,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傾訴,而張易就坐在後面的臺階上聽完她的煩惱,然後擰開自己剛買的水遞給過來:“我覺得怎麼樣還是要上個大學的,你舅舅舅媽不給你錢,你就自己考,考上了申請助學貸款唄,然後勤工儉學,反正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那天她其實她自己也動搖了,流著眼淚的時候心裡在想也許舅舅舅媽說的是對的,自己就不是個學習的料,不如幹脆去讀個職高,出來就能工作,離開這座城市,盡快獨立生活。
所以,確實是張易這一句話將她從溺水般的黑暗中拉住,重新燃起了堅持的動力和方向,但她不該就這樣把他當做生命裡的光。
是她的感情太輕率了,以至於現在回想起來,裴希甚至比起對張易的厭惡感,更多的是對自己的羞恥。
她羞恥於自己看錯了人,也羞恥於自己輕賤地付出感情。
尤其當自己為張易做過的事情從鬱庭知嘴裡說出來,就連最後的信任也被辜負,裴希都不知道張易已經在多少人面前,像炫耀戰利品一樣展示出她那一身愚蠢又缺愛的醜陋傷痕。
“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我沒來上學,然後你能冒著雨出去找我,我就考慮跟你談。”
她再也不想做這種蠢事了。
再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