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王老師又喊她:“對啦小宋,我上次給你說的那個事情你考慮好了沒?”
她回頭,裝傻充愣:“什麼事?”
“哎!”他走過來,發出感嘆詞,“年紀輕輕的記性這麼不好,就是說我那個在醫院工作的侄子,之前說見一面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啦?”
宋知也尷尬笑笑:“最近挺忙的,王老師,先不考慮。”
“有什麼可忙的?”
“工作,還有租房快到期了,正找房子準備搬家……”
“就見一面的功夫,又不耽誤什麼,你看,在醫院工作,比你大個三四歲,多般配……”
“您當醫生的侄子還挺多呢。”
“哪能呢,我就這一個侄子。”
“啊,”宋知也說,“上次您說他和我同齡……”
“三四歲不就是算同齡人?小宋也太講究了,你看你又不忙,也單身,平常沒事出來和他吃個飯見一面唄。”
宋知也抱著書本頓了一下:“我想起來包還在辦公室,您先走。”
說完她轉身回去,對方在後面又補了一句:“別忘了抽一下時間!”
學校不是寄宿制,平日宋知也都是五點下班,在學校食堂吃完飯後回家,但今天晚自習值班,她下了地鐵已經快十點。
房子是她剛畢業時租的,離學校近,以前這片是一些職工們的宿舍,很多年過去了,如今是黃金地段的老破小。
晚上的海城很是涼爽,宋知也踩著鞋子,拎著包慢慢地爬坡,狹小的道路上有昏黃的燈,風吹過來,低矮的枝椏搖晃,她腦中總是閃過方才做的夢。
很快又到六月了,又是一年高考季,所以她總不可避免地回憶起自己的高中時代,那些人和事。
其實這是必然,大學畢業後,她沒選擇回家,而是在讀的師範大學的當地考試、入職、工作。因為畢業學校不錯,筆面成績也都名列前茅,她很順利地繼續在校園這個象牙塔裡延續著單純的生活。
起初站在講臺上有些惶恐,因為她的面龐比座位上的孩子們年長不了多少。但現實點講,老師這個職業的幸福感有很大一部分來自學生的素質,她想她是熱愛這個行業的,同樣,頭部高中的學生精神面貌,也會給她帶來教書的尊嚴。
回到家後,她簡單地洗漱後,躺在床上看書,沒多久, 樓上和往日一樣,傳來了激烈的戰爭——
肉體有規律的擊打,昂揚的尖叫,沉悶的喘氣,此起彼伏的聲音讓看書的宋知也心煩意亂,她“啪”一聲合上書本,拿出手機和丁嫻發微信:
「樓上又開始了。」
房子是年租,房東是個精明能幹的本地老頭,不願意接受月付。宋知也剛畢業時面皮薄,想到房子地理位置好、雖然老舊但幹淨,房租也算合理,因此就簽了合同。
誰知入住後經歷頻繁斷電、跳閘、水管老舊破裂、下水道堵塞,她只能不停地找維修工,這些處理完畢之後還算好,但不能忍受的是隔音不行。自從樓上幾個月前換了租客,每週工作日的隨機三天、休息日的一整天,她都能聽到他們肆無忌憚地激烈恩愛聲。
丁嫻很快回複了她一連串的哈哈,她又說:
「等這個週末我去你家住,有聲音我直接上去拍門,直接把他們弄陽痿。」
宋知也發過去了一個命很苦的表情包。
其實她上下樓時,偶爾碰到過樓上的情侶,但自己又實在不是那種直說的性格,只好把被打擾的憤怒化成一聲咳嗽或者含義不明的眼神。
但顯然,從這段時期越來越頻繁的次數來看,人家並沒有意識到,她的期望落空,於是只好作罷,準備過兩個月另尋住處。
丁嫻:「老方的顧客這麼多,我們週末見面讓他幫忙打聽一下有沒有好的房子。」
老方是丁嫻的新男友,在海城開著一家網紅小酒館。丁嫻在隔壁城市工作,每當週末就會來海城,大部分時間也會叫上宋知也。
樓上的拍打聲突然變得激烈,接著是一陣急促的喘息尖叫,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