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生硬地觸碰到了對方。
不溫情,是很青澀的肌膚相貼,鼻尖碰到了鼻尖,嘴唇碰到了嘴唇。
宋知也連忙去推他,推不動,慌亂間抬手,不經意間打了一下他的下頜,很清脆的一聲響。
梁時松開了她。
宋知也看著自己的手,看著對方很快泛紅的下巴,有點驚慌,她想道歉,還沒開口,梁時忽然又把她的手拽起來,接著又是一聲清響。
梁時的力氣比她大多了,宋知也指尖發麻,瞪大眼睛:“你瘋了?”
話音剛落下,梁時再次捧住她的臉,她的言語全部被吞掉——
不是之前若即若離的吻,也不是簡單的肌膚相貼,是潮濕熱切的,他咬住她的嘴唇,牙齒不經意間碰到,舌尖掃過唇角探進來。
宋知也輕哼了一聲,但聲音被吞了下去,他緊箍著她的腰,低頭親到她後退,碰到石階險些倒向後面,她不得不伸手抱住他脖子,而梁時又借勢加深了這個吻。
一切都在天旋地轉,他的急切的呼吸淹沒了她。
宋知也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對方終於放開了她,不止她在喘氣,他也是。梁時彎腰,下巴貼在她的耳邊。
“我下週三就要走了,”他喃喃道,“總之,你別忘了我。”
宋知也推開他,捂住嘴唇,方才的觸感全部清晰地留在了上面。
她看著他,起初是慢慢地往後退,最後轉身快走,在即將拐角的時候回頭,發現他還停留在原地。
梁時無論如何都成功了,那天之後,宋知也連填報志願時都難以專心。
她看著日歷一頁頁翻過去。
宋知林在週三上午忽然問她:“姐,我能說個事情嗎?”
“不能。”
“我還沒說什麼事情。”宋知林有點委屈,“其實是小梁哥,他給我發了機場的資訊,說我可以去送送他。”
宋知也沒說話,更沒回應。她腦中忽然浮現了那天他的眼睛,心裡忽然像打翻了什麼東西。
八月底的一個下午,宋知也從快遞員那裡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家裡人很高興,尤其是姑媽,還特定為她舉辦了一個升學宴,地點選了度假村莊,好巧不巧,宋知也曾經來過這裡。姚千姿的舅舅經營這裡。
但是很可惜,她沒能碰見姚千姿,她們已經很久不聯絡了。
在酒桌上,宋正明喝得有點高,大手一揮,說明天帶女兒去買那個最新款的手機,他來出錢。
九點多,一家人才被送回家。宋知也說自己晚上吃得有點多,需要散步消化一下。孫蘭讓她注意安全。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走著,晚風驅散了躁意,月光也很柔和。
宋知也走著走著,忽然雙腳的速度變快——
她往下跑,好久沒有這樣快速地跑過,她望向這個生活了許久的地方,望向這些雜亂無章的街道,令她感到一直難堪的生活,她心裡忽然意識到,自己不屬於這裡了。
她會離開,離開這個雜亂的城鄉結合部,離開這裡的一切。
她會有新的生活,不同於這裡的一切,她即將面臨的是嶄新的一切。
她在一瞬間停住了腳步。
宋知也看到了一個女孩。她穿著盜版的裙子,低著頭面色窘迫,從好友的生日宴會上匆忙回來,像十二點後匆忙逃走的灰姑娘。
是兩年前的自己。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即將換掉的手機,終於點開了那個許久沒有點開的軟體,慢慢翻著對方發來的訊息,最後一條,截止於他吻她的那個晚上。
宋知也的心忽然一陣莫名的抽痛,她緩緩點開,向 shutterecho 發了最後一條資訊——
“我們所愛的,常常不是一個人,而是愛情本身。那天晚上,月光才是你的真正情人。”出自莫泊桑短篇小說《月光》。
校園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