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時膚色偏暗,五官極周正立體,尤其眉毛漆黑,一雙開扇長眼尾,注視別人時有種溫和的認真,他繼續開口自我介紹:“我叫梁時。”
宋知也有點不知道怎麼接話:“哦,你好。”
“你在一中上學?”
“嗯。”
他偏頭想了一下:“以前怎麼沒在學校見過你?”
宋知也的心沉了一下,原來是一個學校的。
她解釋道:“學校這麼多人,臉生很正常。”
他笑笑:“我經常趴教學樓欄杆上瞧,一部二部很多人我都臉熟了。”
宋知也驚訝於對方聊天時的熟稔,彷彿舊友閑聊,她繼續解釋:“我在高一35班,三部和你們不在一棟教學樓。”
他“哦”了一聲:“原來你和莊衍舟一個班。”
“莊——”宋知也想到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情節,瞬間清醒了過來,她警惕地看著對方,感覺自己被他套了話,“怎麼了?”
“那天在店裡……是你嗎?”
這種追問難免讓宋知也再次處於尷尬的境地,她沒吭聲。
梁時捏著手裡的礦泉水瓶,一邊擰蓋子一邊回憶道:“你和莊衍舟是不是很熟?”
宋知也不願回答:“你知道和尚為什麼教訓道士嗎?”
梁時愣了一下,沒想到迴旋鏢來得這麼快,接著笑了:“因為管得寬。”
說完他舉起手錶示歉意:“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因為莊衍舟和我是發小。”
“原來這樣,”宋知也又感覺面頰燥熱了起來,她故作鎮定,語氣很飄忽,“我該回家了,再見。”
對面安靜了幾秒,隨後說道:“再見,注意安全。”
宋知也沒有看到梁時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她步履匆忙地下了臺階,心裡有些懊惱——
明明在學校與異性同桌、同學聊天都比較坦然,面對這個人怎麼會如此自亂陣腳。
穿過了馬路,就是往城市邊緣走,燈光愈發暗淡,熱鬧就漸漸被拋在了後面,黑漆漆的路上除了偶爾開著燈晚歸的電車,只剩下天邊極彎的一抹月陪著她。
宋知也一直快步走,沒回頭,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拋在了後面。
沒什麼大不了,以後應該很難再遇見了。
宋知也這樣安慰自己。
巷子裡一直安靜無聲,快到家的時候忽然從拐角內打出來一束刺眼的手電筒,還在自己身上晃了晃,宋知也拿手遮住眼,接著聽到熟悉的對話——
“是你姐嗎?”
“好像是。”
燈光移到她腳下,宋知也看到孫蘭披著一件薄外套,和拿著手電筒的宋知林站在路邊的電線杆旁。
她硬著頭皮走到他倆面前,孫蘭面色這才緩了過來,仍舊算不得好看:“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嚇得我讓你弟陪我出來迎你,就怕出什麼事。”
理虧之下,宋知也聲音低微:“我電話靜音了。”
“那你也不想想父母擔心不擔心,”孫蘭說了這麼一句,又道,“以後不準這麼晚回家,咱家這片的安全性不比人家住樓房的。”
宋知也趕緊點頭,回家之後自認心虛,主動幫孫蘭收拾蔬菜麵粉,一直整理到淩晨。
晚上睡得遲,第二天就有點賴床,九點多一點,宋知也被枕頭旁充電的手機頻繁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