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盈君毫不意外的是,比拆遷隊更早到村子裡外的,就是賭攤。
村子裡幾乎每條小巷盡頭,甚至荒廢的地頭裡,都支起了一個個竹亭子,無一例外,全是賭大小和魚蝦蟹的。
原本無所事事的男性村民,都突然熱衷起打撲克牌和打麻將。
宋盈君跟衛疆的車子一進村,就有三五成群的人騎在後頭跟著,以“看新鮮”為由,等他們人一停下,就圍上來問東問西——
“哥,玩麻將不?大小呢?玩牌不?”
“這兒的小攤檔都不好玩,我帶你去玩點高階的!”
“坐著舒舒服服地玩兒,比這兒風吹日曬的好多了,保你賺大錢!”
衛疆和宋盈君交換了眼色,也沒說不玩,就說了回來還得處理家裡的急事,有空再玩。
那些人也不勉強,衛疆給他們都發了煙,他們就都滿足地走了。
到了家安頓好,宋盈君跟蘇美蘭和幾個女員工開會,商量拆遷之後他們的工作安排。
等開完會,蘇美蘭跟宋盈君閑聊起來,憂心忡忡的:“最近我們這村和隔壁王家村,那賭攤都遍地開花了!大人就不說了,就怕小孩子跟著學壞!”
宋盈君讓她放寬心:“丫丫都上中學了,她是個懂事的女孩,你放心。”
蘇美蘭嘆了口氣:“我就怕她好奇心過旺……你不知道,這些個攤兒那人手可齊全了,有專門管攤的,有負責把風盯著有沒派出所的人來的,還有專門給他們攤裡人煮三餐的,鄭月英現在就在幹這個,聽說還掙不少錢呢!”
宋盈君輕輕皺起了眉:“我們店沒給他們提供餐食吧?”
蘇美蘭肯定地說:“那沒有!我們都聽你的,之前你就說了,不能主動給他們提供做飯的服務。他們的攤子離咱們這兒遠,也很少來咱們店買吃的。”
就因為這事兒,鄭月英還挺高興,她的生意最近紅火得很,宋盈君這兒的生意看著不及她的,她做夢都是笑醒的,還時不時來陰陽怪氣蘇美蘭和幾個女服務員,讓她們趕緊找好下家。
“那就好。”宋盈君鬆了口氣,“千萬別跟那些人小上邊。”
蘇美蘭也認同:“可不是麼,我那個前夫那幫狐朋狗友裡頭就有好賭的,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全給賭掉了,沾上這兒,這輩子就完了!”
宋盈君問:“村幹部那邊就沒阻止嗎?”
蘇美蘭嘆了口氣:“村長年紀大了,年紀輕那些,又還做不了主。他們已經盡力了,所以你看主路就沒攤,攤兒都在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有就都在隔壁王家村那頭。”
宋盈君琢磨了一會兒,心裡有了個想法,她問蘇美蘭:“如果拆遷的錢不是一次性給你,分期給,到時分的房子那個房本也是後期才給你,你願意嗎?”
蘇美蘭沒往深處想,但她本來就不太緊張,就隨口應了:“我是不介意的,最後錢全給夠,房子給我住就行。不過我聽村裡不少人說,說兒子等著錢去城裡買房做生意呢,肯定不想這樣。”
宋盈君怕的就是這種,上輩子村裡除了賭攤之外,還有不少外來人跟村裡的年輕人故意套近乎,嘴裡說得天花亂墜,說要帶年輕人一起投次理財炒股做生意賺大錢。
理由五花八門,目的只有一個——騙光拆遷戶的錢。
很多拆遷戶的錢到手還沒捂熱,就拿去還債了,分的房子甚至早就被家裡一頭熱的年輕人給抵押了出去,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宋盈君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改變不了什麼,但她還是想盡自己的一分綿力,去力挽狂瀾。
她跟衛疆商量:“我打算跟村長和開發商那邊商量個事,讓他們把錢分期給到村民手裡,分的房房本在他們入往之後三年再下證。”
衛疆一聽就知道自己媳婦在想什麼,他這些年來做生意,什麼人沒見過,村裡現在出現這麼多外村人,不少還穿得光鮮亮麗的,但他一眼就看穿了,都是拆白黨。
他默默地喝完了一壺茶,說:“這事兒不能讓你做壞人,我去跟村長他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