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國和伍美梅完全挑不出錯處來。
就是他們都吃完了,完全沒見著宋盈君一面。
他們抓住接待他們這桌的店長問,店長笑著回:“宋小姐不是每天都回餐廳的,這邊的大小事基本是我在負責,基本我們都只會在開例會的時候才會見到她。”
說完又笑盈盈地把桌面堆滿了的骨碟收走,輕飄飄地轉身走了。
直到飯桌上的菜都吃完,茶水和免費的檸檬水也續了很多次,餐廳裡的客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窗外的風景看了一轉又一轉,宋志國和伍美梅才不得不死心地帶著兒子離開。
招待所也不可能長住,他們終歸還是得迴向寧鎮去。
收拾行李的時候,伍美梅看著熟睡的兒子,咬著牙對宋志國說:“要不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去她的茶餐廳拉個橫幅鬧鬧她!”
宋志國陰沉著臉,不耐煩地重重吐出一口氣:“你當這兒還是咱們鎮上?她在這兒沒點兒人脈,能在那樓上開那種餐廳?你去鬧,真給抓起來,江城這兒我可找不到人保你!”
伍美梅衣服往行李袋上一砸,一屁股坐在床邊上開始抹眼淚。
宋志國一看她那樣子更煩了:“行了!別又尋死尋活的!”
伍美梅那口氣全悶在喉嚨尖上:“我尋什麼死!我得好好活著!就不信了!看她宋盈君能好多久!”
但是很快伍美梅就顧不上宋盈君了,快到年邊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訊息——綿紡廠不行了。
宋志國是最先接到訊息的,還是從李進那兒收到的訊息。
宋志國說:“李進的意思,是上面會撥一批款讓宋志國安置下崗員工,但這款項呢,不全給。”
李進的原話是——
“這錢我跟你分配,怎麼分配,上頭也不會細查,那麼多廠子要安置呢。”
宋志國從市裡開會回來就愁眉苦臉,伍美梅要死要活地問,宋志國才把話說了。
這下對她來說更是晴天霹靂:“怎麼就要分批下崗了呢?咱們這可是國營廠!”
宋志國:“國營不國營的,現在形勢不一樣了。”
伍美梅菜擇到一半,手還濕著就停下了動作,眉頭下意識就皺上了:“咱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宋志國更煩了,本來還想著跟自己女人商量怎麼應對李進說那事,但看她那樣子,別說指望她,不給他添堵就不錯了。
兩人正在廚房裡愁雲慘淡,外頭又是吵吵嚷嚷的,一把聲音是喊宋志國去聽電話的。
他升了之後,還是沒往家裡裝電話,電話在廠辦公室裡。
另一把聲音來自伍美梅最小的妹妹伍得娣,推著腳踏車站他們家廳門口對著客廳那邊喊:“姐!姐!你在屋裡頭不姐?”
宋志國和伍美梅心事重重地自自處理息的事情去。
但都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
伍得娣一見到伍美梅就苦著一張臉:“姐,我下崗了,我家公婆天天給我甩臉子,你幫幫我吧,替我求求盈君,幫我想想辦法。”
伍美梅自己的事都沒愁完呢,一聽這話氣得不行,陰陽怪氣地懟妹妹:“之前爸讓王巧雲進信用社頂職那次,你不是自己上宋盈君家去求過她了麼?她跟你挺熟的啊,我跟志國帶著家耀去了連她家正屋門都進不去!一口水都沒給我們。”
伍得娣訕訕地說:“我那會不是所有人都找了麼,也不只她。”
伍美梅沒好氣地說:“你找她有什麼用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輩子作的孽,這輩子生了宋盈君這麼個冷血的,六親不認!早知道這樣當初我生她下來的時候就拿臍帶勒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