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嘴裡聽上一句“你家盈君也太白眼狼了”,心裡就特別舒坦。
所以宋志國這幾天吃過晚飯在外頭散步的時候,老是遇到贊宋盈君的,他心裡不是滋味。
宋志國回到家就翻報紙。
伍美梅在旁邊搓面團,絮絮地念著:“廚房的塢絲燈壞了,我只能擱這兒搓點面團,家耀說晚上看完電視回來要吃疙瘩湯。”
宋志國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宋家耀在準備進幼兒國小班的時候,宋志國和伍美梅就接回了綿紡廠住。
當然了,對外還是說是老家親戚的孩子,掛的還是宋軍的名義——
“他老婆死了,就生這個死的”。
“他得去江城打工照顧不了孩子,託我們照顧。”
“都是同姓的叔伯兄弟能幫就幫了”。
宋家耀的五官幾乎跟伍美梅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臉型頭型又跟宋志國一樣。
大家都知道怎麼一回事,看破不說破罷了。
鄰居六嬸一家也知道,但是以前伍美梅懷著的時候去告都告不進去了,現在宋志國又成了廠長,他怕自家剩下的職工位置不保,只能吞了那口氣。
所以宋家愛看電視,但宋志國還是覺得不能太招搖,不敢報裝。
無論宋家耀怎麼鬧都沒用,宋家耀就跑人家家裡看。
人家有線電視收到的臺更多,節目也更好看,家裡的除了央視的能看,本市的電視臺除了新聞就是藥房的廣千,要麼就是靜止播放平時停電或者停水的一張“緊急通知”配把女聲念。
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要看包青天!可家裡的電視收不到,所以一到點,他就跑到別人家看。
宋志國和伍美梅見他沒跑出廠宿舍,也就由得他,快到點吃飯睡覺了再喊回來。
剛剛宋志國出去散步,宋家耀擱下飯碗就跑人家家裡去了。
伍美梅知道兒子肯定沒飽,就按他的習慣把面團先搓上。
旁邊的宋志國漫不經心地一邊看著手裡的報紙,一邊去端暖瓶往開著蓋的茶壺加水。
伍美梅拉住他:“幹嘛呢,木塞都沒撥,能倒出來嗎你就倒!”
宋志國沒作聲,把報紙往伍美梅懷裡一放,點點版面的標題,自顧自撥暖瓶木塞泡茶。
伍美梅一手的麵粉不方便拿報紙,伸長了脖一看,心頭突突的:“她怎麼突然就這麼有錢了?!”
宋志國吹了吹杯裡水面的茶葉沫:“誰知道呢。”
“現在她在江城都開大酒店了!新聞上都說了,咱們省第一間旋轉餐廳呢!”
“我剛才在外頭也聽別人說了,說是餐廳剛開業,上她店裡吃飯的都有免費的月餅領。”
“嗬!咱們這幾年一到過節就上她那兒送東西,在她面前夾著尾巴低頭認錯,她是一點兒也沒變啊!我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冷血的玩意兒!志國,咱們以後也別送東西去了!你看,她啥都沒跟咱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