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班手裡拿著一份人民日報，一份江城日報迎了出來，把何老帶到他的老位置去，報紙放好在他手邊，說：“何老，您先看著報紙，早餐還是照舊吧？”
何老嘆了口氣：“不照舊能怎麼呀，這陣仗，你們老闆娘得來吧？她看見我不照舊，還不得把我念得耳朵疼！”
領班笑著就往後廚去了。
那些個領導坐的也是卡座，也是臨江邊這邊的，分了兩桌子坐。
面向著大門坐的那一半，在何老一進門的時候已經認出人來了，背向大門坐的另一半，在何老開口頭也都聽出來了。
江城誰不認識何老啊，老頭子雖然是餐飲協會的會長，但家裡的背景大著呢，誰見了都得讓三分薄面的。
老頭子是個性情中人，不是誰都輕易來往，所以還沒聽說協會裡頭誰跟他特別熟。
他們對了眼神，都跟何老打招呼。
何老也客氣地點點頭。
領班把何老的烤多士和奶茶端上，多士微焦，是蒜香鹹口的。
奶茶嘛，就是奶加茶，不加糖，只有個香。
何老喝了口奶茶，咬了口多士，沖領班說：“哼！一天天的，就是不肯給糖！”
隔壁桌那些人一聽，都來了精神！
他們還摸不準何老跟這店的聯系，聽著挺熟絡，但難說。
他們一直覺得何老難相處，是個脾氣不好的，現在聽他說這話，都覺得何老應該跟這店的老闆不熟。
其中一個人比劃了一下，用氣音說：“跟我一樣！”
大家恍然大悟。
都是來挑刺的！那好辦多！
他們當中其中一個就端了手邊給配的糖漿和糖包，走到何老的桌邊，把東西放下，說：“何老，來，這給您，這店也太不像話了，該配的都沒配到位！”
何老看了這人一眼，沒接話，反問：“你們這是來開會啊？”
那人說：“開會哪會來這種地方嘛！我們來做檢查！這店外頭彩票和一堆堆的什麼獎品亂擺，衛生也不知道過不過關，回頭得好好看看呢！”
領班正好折了回來，把一杯泡了檸檬片的水放在何老桌上，說：“我們店每天早上開店前和關店後都大搞一次衛生，平時會有專門的阿姨，每走一桌客人都會擦桌子拖地的。”
何老揮揮手，眼神示意領班先去忙，說：“你懂什麼！”
領班點點頭，走了。
她回到後廚，發現大家都眼神惶惶地看著她。
他們之前都幹這行，都是換過工作的，之前打工的店都經歷過這種“檢查”，一開始老闆去跟有些領導吃飯，後來沒吃飯了，店就倒了。
這個老闆娘給的工資高，節日有錢有糧油禮品，該放的假一點兒沒少，他們跟國企一個待遇，他們可不想這店出事！
領班看著他們一副天要塌的樣子，沒忍住笑了，說：“穩了，安心工作吧。”
剛才她就懂了，何老管上這事兒了！
她一對上何老的眼神，心裡就鬆了，所以才不多說一個字扭頭就走。
她講一萬句都頂不上何老一句的！
大家得了領班保證，也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