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我提出什麼要求,你們都全盤否定,以前我也確實軟弱,你們否定我之後,我就放棄提出要求,任由你們安排了。”
“問我想跟什麼人過日子的時候,我才十幾歲,完全沒有跟人過日子的想法,你們突然提出,所以我那時候肯定我不知道。”
“我說沒這個打算,但你們反而給我算計起來,想把我嫁給廠長那個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的兒子,來給宋志國換個職位,就就是你所謂的‘為我著想’。”
“有些話你自己騙騙自己得了,別以為說多了這事兒就能被你說成真的。”
“我還沒提你當初想把妹妹賣給個老頭的事兒,這是為人父母做得出的事情?”
“你們年紀長了,但是良心沒長啊,心虛,還把你們幹的那些虧心事安一個好聽的說法,有本事做沒本事認,還哪來的臉批判我。”
“就事論事,不是所以事都可把‘父母為你著想’這話搬出來估擋箭牌的。”
“之前我說跟你們斷絕關系的時候,你們是怎麼指著我說窮死也不認我的?”
“怎麼著?現在見我沒變窮,還能賺倆子兒了,又想來吸我的血了?之前罵過我的當沒事發生是吧?”
“怎麼想得這麼美呢?成年人了,要為自己做的每件事和說的每一句話承擔相應的後果。”
“你們也是好命,做父母不用考試,只要把孩子生下來就行了,真當年歲增加了權威就增加是吧?”
“我看你們沒點做父母的覺悟,天天想著從子女身上找優越感存在感,也見不得子女過得比你們舒服,子女過得好點你們就打壓,要不就拼命吸血。”
宋盈君深吸一口氣,說:“這點我不怪你們,怪就怪你父母也不會做父母,沒教過你們這些,也沒疼過你們,所以你們沒從你人父母那兒得到的東西,就想著從子女身上扒出來。”
她諷刺地笑了笑:“怎麼可以呢?你們沒給子女,子女哪來這種東西給你們?幾十歲的人了,這麼天真啊?”
宋盈君到底還是老派人,不習慣把“愛”字說出口。
但說的和聽的,都知道“這種東西”,指的是什麼。
伍美梅沒想到宋盈君直接把這些事的最根本的目的挑明,這一下她有點措手不及,畢竟她沒遇到吵架撕破臉的。
宋盈君字字句句,把裡子和麵都說得清清楚楚,伍美梅被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為宋盈君把她和宋志國,甚至大多數這代和上代父母,都刻意迴避的那個他們為之不齒的原因,抽絲剝繭,全都擺在明面上給她看。
很多人根本沒那個直面自己陰暗面的勇氣,更何況這人是伍美梅。
剛才離開的女工回來了,伍美梅趕緊轉移話題:“你這麼說我!那我去死!我死了贖罪行了吧!”
宋盈君內心毫無波瀾:“去唄。”
伍美梅作勢站起來往外走:“我這就跳橋去!”
三個女工趕緊湧了進來,拉著伍美梅。
伍美梅借勢站著不動,就哭。
她就知道有人幫她!
女工甲拉著她說:“大姐,這橋還沒建好呢,你進不去!”
女工乙說:“跳橋多麻煩吶!”
伍美梅聽著不太對,愕然地問:“什麼意思?”
女工丙舉起手裡打散裝白酒的瓶子:“這兒有瓶農藥,喝下去比跳橋死得快!”
宋盈君一看這三個女工的樣子,就知道她們商量好的,那瓶子就是裝散裝白酒的,她家的農藥全都在特定的瓶子裡。
她配合幾個女工,對女工使了個眼色,一邊對伍美梅說:“拿個杯子來倒給她……還是你喜歡直接對瓶幹了?”
伍美梅看著女工們認真的臉,再看其中一個真的拿杯子去了,另外兩個還一左一右夾著她呢!
她頓時慌了,拼了命掙脫她們往外跑,邊跑邊喊——
“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