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美蘭有點動容,她大概知道老闆娘想說什麼了,嘴一張哽咽起來:“老闆娘,我……”
宋盈君給她倒了杯茶,見她僵著,直接把茶杯塞她手裡,蘇美蘭手擱肚子上,兩隻手圈著茶杯,也不喝,她沒那個心情喝。
宋盈君說:“按年齡,我該叫你一聲蘭姐,但你堅決不讓,我也不想把你叫老了,就叫美蘭。美蘭,你的生活已經被丁強毀過一次了,現在好不容易有起色,難道就為了這爛人耍這一次潑,你現在的生活又不要了?那他不得笑歪了嘴,喝醉酒發個瘋,就能把剛爬上岸的你又推回水裡去了,還有妞妞呢?你在鎮上的父母呢?”
蘇美蘭捏著茶杯的手一緊,坐直了身子。
宋盈君見蘇美蘭眼裡又有了光,再問她:“你現在什麼想法?”
蘇美蘭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要繼續替老闆娘看好店!賺錢養活妞妞,還要給我爸媽養老!”
她說完,見老闆娘眉頭沒那麼皺了,但是還不說話,聲音又低了點兒:“老闆娘,我說真的。”
宋盈君感覺蘇美蘭那思想還是一時半會沒轉過來:“你得先顧著自己,丁強這事兒,純粹是他混蛋,跟你沒半點關系,你以後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扯。你把自己先照顧好,自己過好過舒坦了,其他人自然就會好的。”
蘇美蘭聽得一愣一愣的,從來沒人跟她說要“把自己先照顧好”,她囁嚅著說:“我挺好的,人都是苦出來打拼出來的,舒坦怎麼得來好日子呢?”
宋盈君反駁她:“怎麼就不能舒坦了?你可以一邊打拼一邊舒坦,勞逸結合才能持久嘛!一直打拼不給自己歇著,那是個機器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人呢?那你說人為什麼要睡覺?睡一覺起來幹活是不是更有勁?幹其他事也一樣,對你自己好點,也是這個意思。”
蘇美蘭都聽愣了,由衷地敬佩眼前這個女人:“老闆娘,你年紀比我小,但是活得比我通透多了!”
宋盈君聽到這句話,苦笑一下:“南牆撞多了,坑踩多了,自然就通透了,一輩子就那麼長,還是得為自己活,自己活了才能把自己的日子和親人的日子也盤活。”
蘇美蘭聽完,感覺自己腦子像人家洗面粉袋一樣,裡裡外外都抖過一遍洗刷幾遍似的。
她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活法,頓時覺得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總想著找點活來幹,但是菜備好了,桌子擦了地也拖了,店剛開客人還沒來,她有勁沒地兒使。
她搓著手跟宋盈君說:“老闆娘,我現在就是,總想著幹點兒什麼……”
宋盈君這才笑了:“看來你聽明白了,你不是要跟村長談在我附近租院子的事兒麼,我跟他談過了,這事兒不難。”
宋盈君附近有好幾處院子都丟荒了,離她最近那間,收拾收拾還能住人。
說是租,村長說也只是走走形形,那院子都荒那麼久了,空著也是空著,就以“租”的名義,意思意思收點租金,給蘇美蘭母女住,村尾這塊還得添點人氣。
蘇美蘭心裡別提多高興了:“真的?!那太好了!錢方面我夠!老闆娘,到時我也跟收拾你家院子一樣把那院子收拾好!”
收拾好,她跟丫丫就能住過去,她也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讓蘇美蘭意外的是,自從上次鬧事之後,丁強就沒出現在過她面前。
學校放假,但電子廠沒放,小炒店的生意依然天天紅火。
她跟村長簽了個檔案,把離宋盈君最近的院子租下,那院子跟宋盈君家差不多,她現在沒那個財力重新翻修,就簡單把它收拾幹淨,帶著妞妞住了進去。
她的生活也規律起來——
每天早上替老闆娘料理坡下的田和院子旁邊的田。
院後種淮生薯的地也重新撥了藤還田,她聽老闆娘說準備再建個玻璃暖房,但不打算種東西了,先養些雞和鴨,等地再肥點兒再說。
她搬了之後,老闆娘怕她麻煩沒讓她再做早餐,但她起得特別早,也做習慣了,就總是多做了往老闆娘家送。
老闆娘說不動她,就由她去了,只說要睡懶覺,把院門鑰匙給她,讓她別敲門了,要進直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