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無縛雞之力的林醫生坐在椅子上,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孩。
江蟬月抱著手臂站在他面前,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別害怕,林醫生,只是想問你一件事而已。”
林謙渺的內心已經重慶小面了,他想起多年以前那個通宵背書的晚上,自己也是像這樣毫無防備地就被人綁了。
我欠你們兩口子的嗎?!!
江蟬月語氣溫柔:“林醫生,我真的特別擔心我小叔,你能跟我說說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林謙渺嘆了口氣,剛想對她全面吐槽孟延年諱疾忌醫的叛逆行為,手機就收到一條資訊。
【延年】:別告訴她剛剛發生了什麼。
【延年】:[轉賬:30000元]
林謙渺心想你是開了透視功能嗎,面上一派無辜:“嗯?什麼?剛剛沒發生什麼啊,我來給孟延年做例行檢查。”
江蟬月狐疑地看向他:“不可能,我剛剛聽見有人摔在地上的聲音。”
林謙渺面色不變,篤定道:“是的,因為他不聽醫生的話,被我揍了一頓。”
江蟬月掃了一眼他清瘦的身軀,完全不信:“不可能,你連我都打不過。”
林謙渺嘆了一口氣,道:“好吧,確實什麼都瞞不過你。”
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神色悲慼:“剛剛我在跟他探討他雙腿的情況,不太樂觀,現場氣氛非常沉重,孟延年的心一下子墜入谷底。”
“……那,那聲巨響是怎麼來的?”
林謙渺:“就是他的心一下子墜入谷底的聲音啊。”
江蟬月深吸一口氣,看向滿口胡說的林謙渺。
嘰裡咕嚕說什麼呢,聽不懂。
想上去踹一腳:)
眼看著江蟬月馬上就要揍人,林謙渺趕緊收了不正經的神色,輕聲道:“江小姐,別問了,孟延年他不想讓我告訴你。”
江蟬月斜眼看著他:“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啊?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林謙渺收了錢,正氣凜然:“小姐,我這是為朋友保守秘密,這是我身為一個誠實的人的底線!如果你觸及到我的底線——”
江蟬月拿出手機,給他轉了八萬八。
林謙渺:“那我就降低我的底線。”
一天怒賺十一萬八的林醫生從“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變成了“俺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宣佈將永遠忠於這兩口子,並兩頭掙錢。
他輕輕對江蟬月招手,讓她靠近點,然後說:“他剛剛是在嘗試站起來。”
江蟬月心頭一跳。
她問道:“所以剛剛那個聲音是……”
他摔倒了?
林謙渺點點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語氣中帶上真心實意的擔心:“他雙腿的情況沒有早幾年那麼糟糕了,但是也不容樂觀,像這樣急於求成是絕對不行的,而且我覺得影響他的還有心理上的因素。”
他皺起眉頭:“我沒有催眠師的潛質,孟延年的心理防線也絕不可能接受催眠,於是在一次心理評估中我旁敲側擊地問出了他對於重新站起的態度,除了渴望康複外,他潛意識裡有著對站立的抗拒和自我厭棄。”
江蟬月不敢置信:“不可能,一個人怎麼可能既想站起來又不想站起來?”
林謙渺搖搖頭:“江小姐,人的心理太複雜了,從心理學的角度,人有求生本能,也有求死本能,看似矛盾,實際上這兩種本能就是共存的,孟延年絕對是想重新站起來的,但是一方面他現在的雙腿情況不支援他站起來,另一方面,有什麼創傷在他的潛意識裡下達了抗拒的指令,讓他下意識地拒絕和排斥站起。”
那創傷糾纏了無數個夢魘,讓他下意識覺得他不配重新站立。
江蟬月沒聽懂,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只好問:“那我能做些什麼?”
林謙渺又開始嘆氣了:“唉,我知道你沒聽懂,簡單來說就是這人一邊想康複一邊想自暴自棄,想要在短時間內站起來,沒做到就開始懷疑自我放棄自我,很喜怒無常的小哥哥一枚呀。”
江蟬月神色凝重,不理解:“為什麼他突然想站起來,慢慢來不好嗎?”
誰知林謙渺聽了這話,面色古怪:“你真的不知道?”
江蟬月:“?”
她該知道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