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蟬月不太會關心人,絞盡腦汁想出一句關心。
【德國落榜美術生】:多喝開水。
【德國落榜美術生】:熱水。
某私人療養院,孟延年剛結束一段時間的複建,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複健的痛苦難以忍受,即便是他也是咬牙堅持。
“我現在情況如何?”孟延年一邊穿好外套一邊問旁邊的人。
一旁身穿白大褂的年輕人長著一張稚嫩的娃娃臉,聞言很是苦惱地想了想,然後道:“你是想聽壞訊息,還是更壞的訊息?”
孟延年無言,眸中感情淡下去:“算了。”
“你不能太心急,”總裁的醫生朋友嘆了口氣,“你雙腿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有一輩子站不起來的可能性……”
孟延年的手機亮了兩下,他恍若未覺,目光定在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醫生突然拍了拍胸脯,話鋒一轉:“但是這不是還有我嗎?!有我這個醫學界無人不知的天才給你調理,我保證你總有一天——”
“能站起來?”
“能活到科技發達的賽博世界,到時候你就可以裝外骨骼了,什麼癱瘓啊殘疾啊都是so easy~”
也就是說現在的醫療條件幾乎治不好唄?孟延年沒什麼表情地想。
雙腿殘疾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孟延年早就說服自己接受這一點,冷靜得似乎那不是自己的雙腿。
反正,他得到想要的一切又不是靠這雙腿。
他雙臂撐起自己,將自己挪到輪椅上,醫生見狀要來幫他,被他揮手拒絕。
眼看著剛剛抹掉的汗珠再一次從他額頭沁出,醫生有點心疼自己的好友:“你老是這麼逞強幹什麼呢?唉呦呦呦呦小心……嚯,你這技巧,老了之後就算沒人管你也不會在房間裡餓死,因為你可以熟練地爬出去……”
孟延年似是被他的碎嘴子惹惱了,坐到輪椅上,從懷裡掏出個東西砸向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醫生嗷了一嗓子,剛想上前毆打殘疾人,就發現砸他的不是暗器,而是他上次在拍賣會上沒能搶下送給她母上大人的寶石。
嘿,這個人。
他想起孟延年出事前,這個年輕人的模樣。
足有188的身高,平日裡西裝革履彬彬有禮,臉上的笑容比現在多,總是以溫和謙遜的模樣做雷厲風行的事,什麼極限專案都玩過,能半夜開著重型機車一路轟鳴到海邊,漫無目的地沿著海岸線走到天光大亮。
鮮活的孟延年死在了車禍裡,他有時候覺得孟延年需要的不是治腿的醫生,而是一個心理醫生。
黑夜再次籠罩天空,將一切光亮密不透風地擋在天穹之外,大雪悄然落下。
“下雪了?”江蟬月剛從公司出來,一片雪花沾上鼻尖,冷得她一縮。
身後,逐漸有更多的人從大門出來,江蟬月掏出手機一看,孟延年通知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以免雪變大影響出行。
順著人群往前走,江蟬月站在路燈底下看著碩大的雪花紛飛,異國的街頭此時變得像水晶球一般夢幻。
就是少了一個跳舞小公主。
又晃悠了一會,街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跳舞小公主出現了?江蟬月向前走去。
孟延年出現在了街道盡頭的路燈下,一旁麵包店的老闆正在跟他攀談,說了幾句就要往他懷裡塞幾個剛出爐的麵包。
江蟬月走過去,日百人在腦海中同聲傳譯:【孟延年:多謝,但是不用了】
【老闆:孟先生你就拿著吧,雪天沒顧客,不能浪費】
【孟延年:謝謝,但是你直接塞給我我會燙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