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辦公室沒多久,李玫也到了,她把傘放到門口,嘴裡不停的喊著,“餓死了……”
梁璐抬眼笑了笑,把煎餅交給她。
李玫邊吃邊嚷嚷:“還好今天沒開車,路上好幾起追尾的,聽說罪魁禍首是酒駕,直接往混凝土攪拌車後開,轎車頭都變形了,現場還挺觸目驚心的。”
梁璐聽到這句話,忽然愣了下,下意識想到昨天晚上陸昱晨推辭喝酒時,客套的和校長說的那句話,“明天還要回江城,下次再陪您好好喝。”
念頭閃過,很快便被壓了下去,梁璐自嘲般的嘆了口氣,覺的自己可能是太閑了。
拿起書本開始備課,沒幾分鐘電話就響了。梁璐放下書,拿起手機看到螢幕上的備注時,眉頭不自覺皺了皺。
電話接通,秦麗客套的問了問她的近況,工作吃住怎麼樣,接下來第二句話就是,“聽雯雯說你把她電話給拉黑了,她回家就和我哭訴,委屈的好幾天飯都吃不下,你跟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麗聲音剋制,卻處處透著責問。好像一直都是這樣,雖然看似對她比江雯說話要柔和,但是真有事需要她評判時,她總是不論緣由,下意識選擇站在江雯那邊。
梁璐把事情的緣由從頭到尾和她說了一遍,果然,秦麗沒多考慮事情到底誰是誰非,心裡的天平又傾向了江雯,“那你也不能把她電話拉黑啊,她不像你朝九晚五,工作穩定,幹銷售的多累,競爭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姐姐,就不能讓著……”
梁璐眉頭越皺越緊,後面直接出言打斷她,“她工作不穩定是我造成的嗎?”最後那句話她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什麼。
江雯把她的手機微訊號弄沒時她用這句話打發她,江雯把她的校服故意沾上墨水存心讓她在升國旗的時候出醜時,她也是用這句話打發她,江雯把她的高考志願偷偷改成師範大學,讓原本可以穩上國內一流的京北大學變成普通一本院校時,她還是用這句話打發她。
一直以來梁璐都是溫順的,雖然沒去東山時在心裡期待過“回家”到底是什麼感覺,直到真正到了東山,秦麗經過江雯滿屋粉紅的公主房把梁璐帶到一間連窗戶都沒有、明顯是雜物間臨時收拾出來的逼仄陰暗的房間時,梁璐才知道,回家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寄人籬下。
為了所謂“家和萬事興”,她一向都是逆來順受的。像今天這樣語氣生冷還是頭一次,電話那邊的秦麗忽然沒了聲音,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梁璐意識到自己說話可能有點過了,態度立馬軟了下去,“馬上要上課了,等下課了再和你聊。”
“……”
梁璐話雖這麼說,其實並未想好要怎麼和她溝通。
中午放學後,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打這個電話。結果剛從食堂出來,秦麗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梁璐深呼吸了一下,接起。
“璐璐,吃飯了沒?”秦麗語氣溫和,像是刻意的在與她拉近關系,早上那個不愉快的話題自然也沒再提起。
既然這樣,梁璐也不打算再計較,抿了抿唇,溫聲說道:“吃過了。”
“那件事是江雯不好,我已經罵過她了。”秦麗嘆了口氣,“都怪我平時把她慣壞了,這下她應該會長記性了。”
梁璐靜靜的聽著,不發一言。
意識到梁璐並不想多聽這些“解釋”,秦麗適時閉了口,接著想到什麼似的,話題轉到別處,“對了,媽媽前兩天剛聯絡到一個阜南的老同學,她同事家兒子和你年齡相仿,學歷也不錯,有回阜南工作的打算,聽說他國慶節應該會回去,到時候你要不要見一見?”
秦麗的語氣小心翼翼,梁璐聽著多少有些酸澀,一時間竟不忍心拒絕她的好意,想著她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而且離國慶還有一段時間,於是隨口先應了下來。
進入九月,天氣開始漸漸轉涼。因為懷孕的女同事開始休産假,原本由她代的課被分給李玫和梁璐幾人,忙碌的工作,讓她很快便把那件事情忘在腦後。
“累死我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梁璐正在辦公室批改作業,遠遠的聽到李玫踩著高跟鞋,吐槽聲越來越近,隨後她把厚厚一沓作業本拍在桌子上,一張嘴還在扒拉扒拉個不停,梁璐習以為常的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工作。
“代課,兼職幹行政這些就算了,現在連安排住宿這種事也找我,真把我當成生産隊的驢了。”
梁璐一邊批改作業,一邊隨口說了句:“安排宿舍?”
“對啊,特招了一位程式設計小帥哥,別說,長的是真不錯,就是學歷不咋樣,沒辦法,條件好的也看不上咱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