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璐忍不住又將視線望過去,玻璃窗裡的夏晴正幫另一個同學在壓腿,她眉眼彎彎,不顧臉上的汗水正順著臉頰往下淌,一邊壓腿,一邊看書。
梁璐默默的收回視線,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晚上回到公寓,梁璐下意識看向陸昱晨門邊的置物架,發現筆記本仍舊整整齊齊放在那裡,紙條卻換了個方向。
他看到了,只是並未拿走……
梁璐想到此,眼底莫名閃過一陣失落感,說不清是因為對沈君彥承諾的失敗,還是別的。
梁璐怔了怔,轉頭回到自己的臥室看書做題。
腦海始終是混亂的,這種混亂從晚自習一直斷斷續續持續到現在。
電話中爺爺欲言又止的樣子令她忍不住擔心。
她一邊削鉛筆,一邊想,還有不到一週時間就放假了。
手指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梁璐低頭一看,刀子,鉛筆,手指全都是血。
梁璐一時間找不到可以綁紮的東西,眼看木地板上的血跡越來越多,梁璐按住傷口,跑去衛生間用涼水沖,直到血不再簌簌往外冒,她隨便撕了點衛生紙裹緊按住。
接著蹲下來用紙巾認真擦拭著地板上的血跡。
去跑忽然一雙藍色拖鞋映入眼簾,陸昱晨不知什麼時候出來,冷不丁說道:“怎麼了?”
梁璐起身對上他的眼睛,溫聲說:“沒什麼,就是削鉛筆的時候不小心割到手指。”
陸昱晨這才注意到地上的血跡一直從她的臥室延伸到衛生間,在看到她有意藏起的手指上的衛生紙已經變成血紅色,眉頭瞬間皺起。
留下一句“你等一下。”轉身在茶幾抽屜裡翻出一盒創可貼。
“貼上。”陸昱晨抽出一張遞給她。
梁璐低頭看了眼手指,覺的他有點小題大做。
她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一會兒幹了就好了。”
陸昱晨眉頭緊蹙,手並未收回。
梁璐笑了笑,滿臉無所謂,“真的不用,鎮上幹活,比這嚴重的割傷都時有發生,你看現在不都好好的嗎。”她伸出另一隻手給他看,“這個是割稻子時不小心鐮刀割傷的,還有這個,捆玫瑰不小心被刺紮的,現在刺還在肉裡呢。”
右手小指上一道長長的疤痕赫然出現在眼前,陸昱晨眉頭皺成一道線。
梁璐剛要開口說什麼,陸昱晨倏的開了口,“你自己貼還是我幫你?”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突如其來的低氣壓讓梁璐稍許怔愣,隨後她伸手接過創可貼,動作利落的貼在傷口處。
“好了。”梁璐伸出手晃了晃,動作少有的俏皮。
陸昱晨極輕的“嗯”了聲,嗓音莫名帶著些許沙啞,“你以前經常幹活嗎?”
“嗯。”梁璐說,眼神蒙上了一層與這個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很小的時候爸媽就不在了,爺爺常年生病,嚴重的時候走路都困難,所以我還沒有鍋臺高時就踩著板凳學做飯了。”
“等再大一點就開始打工掙錢,廠裡嫌我小,不肯收,我就裝成隔壁阿姨的小孩,和她一起幹活,掙了錢她再分我一點。”
“為了不丟下學業,白天幹活,晚上躺在被窩裡用手電筒照亮學習。”
梁璐平靜的說,苦和難似乎已習以為常。
陸昱晨的視線對上樑璐的,她忽的拾起突如其來的情緒,換上平時總有的笑臉,說:“所以、能上學是件多麼幸福的事,你也該珍惜。”
況且、夏晴那樣努力上進,她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自甘墮落不求上進。
梁璐在心裡這樣想。
空氣變的安靜起來,不知隔了多久,就在梁璐轉身要回臥室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陸昱晨忽然開了口。
“筆記我用了,”他說,“過段時間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