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發生了什麼?
混亂,一片混亂。槍炮和劍鋒的嗡鳴,高等源石技藝之間的激烈交鋒,在室內造成了一連串的爆炸。通訊失效,道路破碎,在前往魔王所在的指揮室和博士所在的巴別塔最底層之間,isery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101nove.out一身血帶著昏迷的博士先一步找到了他。
薩卡茲同僚的原話他已經記不清了,爆炸和坍塌的牆壁阻礙了視覺與聽覺,但他清楚明白sut想讓他做什麼。
帶博士走出這裡,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這是他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做到的承諾。
博士在他的臂彎裡醒來時,不需要isery解釋就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他摸向腰間的包,努力撐起身體,往薩卡茲的身體裡打入了第一支應急抑制劑。做完這個動作,他才軟綿綿放鬆下來,腦袋埋進isery沉默帶他遠離戰場中心,巴別塔冒著煙的巨大建築被遠遠甩在身後。
“我會帶您出去,我保證。”
匕首劃開空氣,他們越過巫術祭壇的封鎖,逃脫靈幛的追捕,撕裂血裔饑渴的大口。isery這輩子做過最瘋狂最大膽的事情,就是頂著王庭軍的追捕,帶著他所擁有的唯一遠離這一切的爭端。即使已經抵達大炎邊境,他也對這一成就感到不可思議,他……真的成功了?真的帶博士逃出來了?
在大炎的荒野上,isery打磨著手裡不曾離身的匕首,火焰倒映在博士的瞳孔裡,像點燃了這具身體裡殘餘的生氣。調皮的小鼷獸抱著他的長尾巴啃,其實沒有那麼痛,但isery就是想讓博士知道他很疼,博士的反應卻讓他出乎意料,這是不是說明博士也更在意他一點了?烏薩斯舞會上的燈火明亮,照得他那顆小小的心無所遁形。卡西米爾鄉間的風光碟機散了烏雲,一點點照亮了他灰暗的心靈。哥倫比亞拓荒地飛馳的駝獸踏起的塵土模糊了彼此的身影。汐斯塔粉紅色的火山溫泉仍然像霧氣一般籠罩在心間,傳來陣陣溫暖。
無數的記憶,像被有形的絲線串聯起來,強製播放在眼前。
推開那一扇屬於博士過去的大門,他又看見了什麼?
嚴厲又公正的旁觀者撕開了他埋藏在心底的恐懼。他望見被一柄長長的血紅色標槍貫穿釘在雪白牆壁上的博士,血液,好多的血液,從他的心口湧出,淹沒整個大殿,血紅蓋過聖潔的純白。當他握住博士的手,想要把他從這裡救走,人類咳著血睜開眼睛反手扣住他的手臂,睜大的眼睛猙獰恐怖,“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愧疚,因為你永遠也比不上sut……”
“不,別這樣說博士,即使知道你是假的,我也還是會心疼。”他握住標槍,試著把長槍往外抽,即便荊棘的槍頭刺得他已滿手的鮮血淋漓,他也還是沒有放手,“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我的感情,我也永遠做不到sut那麼完美,但你說過,我做自己就好了,我不比任何人差。我會用自己的方式救你出去,即使出不去……我會留在這裡分擔你的痛苦。”
“我不需要你。”冷漠的博士說道,“自作多情、自我意識過剩的薩卡茲,你又知道些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他懷疑你,不信任你,即使你為他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你還是被排除在外。他可憐你,就像可憐他自己,什麼也拯救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這不是童話的世界,你也不是小孩子,愛不能改變任何事。”
“我知道,我知道——”isery嘶吼道,面前的這個博士每說一個字就像在他的心上切上一刀,“這些我都知道……不用再提醒我了,即使知道又能怎麼樣呢,這是我的選擇,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更改這一點。”
“如果你認為的選擇,也是受人設計引導的呢?”博士沾滿鮮血的手覆上他的臉頰,暗紅色的血液被眼淚沖刷成淡紅,“可憐的孩子,連自己來時的路都未曾看清,受到血液與本能的吸引,卻誤以為是自己內心的選擇。”
“您對克麗斯騰的看法也是這樣嗎?”
“……跟博士待久了果然也會染上他尖牙利齒的壞毛病。”“博士”輕笑著搖頭,將嘴裡的鮮血嚥下,再開口時他的語氣平和了許多,“你該離開了,他在外面等你。”
走出萬千石棺的墳墓,那時與他交談的智者現在褪去了戾氣,躺在手中小小的一方終端中。
“普瑞賽斯。”
他聽見幾個人的聲音同時說起這個名字。
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畫面,博士從陌生的石棺中起身,他面向自己問出了第一句話,isery聽懂了這句話。
“普瑞賽斯在哪裡?”
……
“普瑞賽斯。”
isery醒來頭疼欲裂,他不知何時倒在地上,肋骨疼痛不已,連呼吸都帶著劇烈的痛楚,口裡腥氣四溢,他勉強坐起身吐掉嘴裡的白沫,剛剛恢複清明的視野中,粉發的薩卡茲君王朝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