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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
轉眼間,便到了三月。
春風乍暖,草木複蘇,紫禁城中的紅牆金瓦都洋溢著一股喜氣。
宮中人皆知,坤寧宮將要有新娘娘了。
自打正月十五一開朝,寧澈便面召了內閣。禮部尚書盧閣老憋了一肚子話,君臣見禮之後都沒起身,直接就著姿勢一頓慷慨陳詞,意思是,皇上,開春了,立後這事您總不能再拖著了吧?君無戲言,該兌現了吧?
盧英原本做了萬全的進諫準備,就等著全方位無死角把皇上推脫的話封駁回去。誰知他剛說完第一段,只聽皇上沒事人一樣哦了一聲,隨即道,立唄,馬上立。
盧英一臉見了鬼一樣的表情,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年紀,出現幻覺了。
寧澈不緊不慢的從桌上拿了張紙遞給盧英,上面寫的是夏綾的籍貫生平:“現成的,盧閣老擬旨去吧。”
“這,不……”
盧英頓時感覺到一陣五雷轟定就定了?內閣知道嗎?禮部知道嗎?選的這個人品行好不好,家世清不清白,能服眾嗎?
他越想越生氣,抿了抿嘴唇,把選立皇後該行的禮制從頭到尾說了一遍,主旨只有一個,這事這麼幹不合適,該採選的流程一個都不能少。
寧澈呢,壓根沒聽。
他數了兩圈自己袖口的卷草紋,待盧英不出聲了,沒事人一樣說:“盧閣老果真是精於公務。行了,禮部快擬旨去吧。”
盧英噎的說不出話來,擬旨?擬什麼旨?
還是楊懷簡出來打圓場道:“這位夏姑娘,父親參與過對倭海戰,也算是英烈之後。如今朝廷正在大力構建海防,選這樣家世的女子入主中宮,也能昭示陛下對於海事的重視與決心。再者,若在各地遴選適齡女子入宮參選,也必定勞民傷財,難得陛下以身作則行簡樸之風,是以本閣以為,此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並無什麼不妥。”
盧英一聽,這倆人明顯是透過氣的啊,合著就拿自己當外人了唄?
顧文哲依舊一臉四平八穩的淡定,在中間和了一句:“兩位大人說的都有理,老夫也覺得,對朝廷有利的便就是好事。”
盧英懶得理他。
寧澈覺得自己已經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站起身來舒舒筋骨,走到盧英身邊:“盧大人,別總那麼暴躁,對身體不好。”
他伸手在盧英肩上拍了拍,湊近他耳語道:“朕這回是認真的,你也不想幹那種棒打鴛鴦的混賬事吧?”
盧英嘴角抽了抽,心說這不純屬耍流氓麼?
這破官兒愛誰當誰當去吧。
話雖這麼說,可真到了擬旨的時候,盧閣老還是拿出了勞模的表率的。立後詔書的逐字逐句,都是他點燈熬油一筆一劃斟酌的,頂頭上司擺明瞭不要臉,但大燕禮部的臉面不能丟。
盧閣老體麵人吶。
就這樣推推扯扯,日子過到了三月,立後的旨意都沒發出去,滿朝文武還不知道新皇後姓甚名誰。
寧澈急得火燒眉毛,而另一頭夏綾卻表示,無所謂,反正她不急。
看書遛狗曬太陽,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再多過些時日,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