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寧澈說著,將夏綾面前那盤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東西拽到桌子中間。一頓飯下來,反而他吃這道菜更多些。
夏綾託著腮,對寧澈道:“阿澈,雖然我這麼幹說兩句,也不能幫你解決什麼實際的問題,但是小王爺的事,我知道外頭那些人都是在胡扯,他哪都不去,就在京城好好待著。我想不行的話你就將人接到西苑去,咱們全都搬過去住,橫豎星象也只能定個方位,大家全在一起,誰能說清楚到底是誰的原因?”
她心中當然明白,自己的力量太微薄,前朝的事情使不上任何力氣。可她只是想讓寧澈知道,還是有人同他站在一起的,希望這樣可以讓他心裡好過一些。
“嗯。”寧澈擠出來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等忙過這兩天,我到行宮去看看那小崽子去。”
夏綾方想開口說話,卻被何敬匆匆而來的步履打斷。
“主子,”何敬雙手呈上一封信來,“昌平行宮那邊來訊息了,小主子的境況……怕是不太好。”
寧澈臉色霎變。
他將信搶過,展開來飛速讀完,當即站起身來:“備馬,去昌平行宮!”
寧澈與夏綾策馬一路疾馳到昌平行宮,待到達宮門,已是日薄西山之時。
寧澈大跨步的往寧瀟居住的宮殿走去,遠遠便看到行宮管事王平已領了一眾內侍跪在殿門前迎駕。
“境況如何了?”寧澈邊往裡間走,邊向王平發問到。
自寧瀟住到行宮以來,便是王平一直在貼身伺候的。他快步跟上寧澈的腳步,弓著身子回稟道:“回皇上,小主子晚上睡眠一直不太安穩,中間發過兩回急症,好在太醫調理的周到……”
“等會,”寧澈停住腳步,“兩回急症?朕怎麼都不知情?”
王平聽著這語氣不對,紮著膽子答:“是小主子不讓說……”
“那你自己沒長嘴麼!”
寧澈的這一聲怒喝,讓在場的宮人心頭都涼了半截。
夏綾知道他心裡著急,正想著該怎麼勸勸,卻忽聽身後一細弱蚊蠅的聲音響起:“哥。”
回過頭,見是寧瀟已自己走了出來。
因病痛的折磨,孩子顯得比離宮時更枯瘦孱弱了些,他身上又只穿了寢衣,鬆鬆蕩蕩的,單薄的像張紙一樣。
“哥,你不要責怪他,都是我的主意。”寧瀟走過來,將王平擋在自己身後,“王監丞將我照顧的很好,我很喜歡他。”
寧澈心裡一澀,怕自己方才的失態會嚇到孩子,彎下身自責道:“三哥兒,對不起,是哥太著急了。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寧瀟抿著嘴搖了搖頭。
小小少年垂著眼睫,卻突然跪在寧澈面前,叩頭道:“哥,我求你,送我離開京城吧。”
“三哥兒你做什麼!”他伸手就要將孩子拉起來。
寧瀟卻固執道:“你如果不答應我,那我就不起來。”
寧澈的手滯在半空。他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弟弟,因為瘦弱,尚未長成的軀體蜷成那麼小小的一團。
寧澈眼底有些發熱。他將寧瀟從地上抱起來,哽聲說:“咱們回屋裡好好說去。”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寧瀟的喘息又有些短促。他抱膝坐在床上,緩了一會後,對寧澈道:“哥,京城裡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聽說了,他們用那樣的話說我,說我對你,對大燕,都不好。”
寧澈打量著自己這弟弟,眼神中是在發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有的是辦法。”寧瀟笑了一笑,那種狡黠,竟同他的兄長如出一轍。
寧澈握住他的手道:“他們都是在胡說的,你不要當真,這謠言哥自有辦法讓它消失掉。”
寧瀟垂下眼,沉默了一會道:“你的辦法,就是將陸監正打死嗎?”
說到此,男孩的睫毛有些濕潤。他小聲說:“哥,我不想你因為我,再殺更多的人了。”
這個年歲的孩子,還想象不出這世上有怎樣陰暗的利益鬥爭,能看到的只是有人因他而殞了命。
“三哥兒,不是這樣的。”寧澈耐心解釋道,“陸監正受到處罰,是因為他做了錯事,他是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和你沒有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