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入獄之時,外面的天氣已涼了許多。鐘義寒跟在寧澈身後走出北鎮撫司的大門,他雙手插在袖子裡,抽著脖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一會打算去哪?”
鐘義寒揣著手想了一會,答:“刑部衙門吧。”
抓捕倭寇時的一番折騰,把他租的好好的房子給燒了。關著的這段時日又沒法找新住處,除了刑部衙門,他實在想不出哪裡還有其他能落腳的地方。
寧澈真是打心眼裡看不上鐘義寒這個寒酸樣。
他從自己腰間摸出一把鑰匙,轉手拋給鐘義寒。
“燈市口那有座一進的小院子,你上那住去吧。”
鐘義寒看著自己手中的鑰匙,莫名其妙的望向寧澈。
“這是朕用自己的內帑買下來的,放心,不收你租金。好歹也是個正三品,別天天摳摳搜搜的給朕丟人。”
說完,他好像生怕會聽到什麼感謝的話一樣,扯開步子往馬車上走去。
夏綾正坐在車裡等寧澈,方才他與鐘義寒在北鎮撫司門口的拉扯她全都看見了。
寧澈一探進頭來,她便好奇的問到:“你剛才給他什麼了?”
對方答:“一套房。”
夏綾差點咬了舌頭。這個人,自掏腰包,給鐘義寒買房了?
寧澈神清氣爽的撣了撣袖子,坐到夏綾身邊:“我羞辱他。”
夏綾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好麼,拿錢羞辱是吧。
“那你咋不羞辱我呢?”
“噢,是這樣。”寧澈慢條斯理的解釋道,“雖然這套房是我花錢買的,但是房契上又沒法真的寫我的名字,於是我就借你的名字用了一下。”
說著,他從衣袖裡摸出一紙房契,遞給她看。
果然,在所屬人名字的那一處,明明白白的寫著“夏綾”兩個字。
夏綾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真是人在家中坐,房從天上來。
寧澈插起手臂,一臉小人得志的賊笑:“所以這座院子的門牌上,我寫的是——”
夏宅。
鐘義寒站在屋門口,抬頭看著牌匾上的兩個大字,臉上浮起一絲無奈的幹笑。
他想起,第一次同景熙皇帝見面時,那人便自稱姓夏。這是變著法的在提醒自己,吃他的住他的,自己這條命算是被他買下來了。
成心膈應人呢。
只不過,皇帝陛下算錯了一點。一個“夏”姓當頭,倒是歪打正著了,他欣然受之。
鐘義寒兀自搖頭輕笑了下,掏出鑰匙開啟門鎖,推開了兩扇門。
已有許多年,他未居住過這樣獨立的院落。跨過夏宅的門檻,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十數年前,他在揚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