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義寒回過頭來,見書瀾被高舉在半空中,下身還滴著水。而那位夏公子身上,也洇濕了一大片。
“我天。”鐘義寒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只能手忙腳亂的先把孩子給接過來,雙手撐在他脅下,將孩子拎在胸前舉著,更不知道該怎麼抱他。
“這,這應該怎麼辦啊?”
寧澈的火也要摁不住了:“我哪知道怎麼辦!”
為了緩解尷尬,鐘義寒甚至還笑了一下:“你看,我就說帶孩子很難吧?”可在寧澈的眼刀中,他立刻又縮脖子閉了嘴。
“那個……夏公子,我知道這附近有間成衣鋪,要不咱們去看看?”
鐘義寒所說的成衣鋪,位於碾子衚衕,與北鎮撫司署衙僅隔著一條街。幾近子時,端陽節的喧鬧逐漸平息下來,成衣鋪中的掌櫃正拿著雞毛撣子做打烊前最後的整理。
他萬沒想到這個時候竟還能有顧客光臨。
鐘義寒一路將書瀾拎進了鋪子:“掌櫃的,你這有沒有能給孩子穿的衣服?”
掌櫃打眼看了看眼前的人,兩個男人加一個孩子。他在城根下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從來沒見過來買衣服的客官是這麼個搭配,實在看不懂這幾人究竟是什麼關系。
寧澈一刻都不想跟鐘義寒多待下去了,他徑自去挑了件湖藍色的長衫換上。待他將自己收拾妥當,在腰間又掛好那串小金墜子後,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書瀾也換好了衣裳。鐘義寒指了指孩子新換上的褲子:“這多少錢?”
掌櫃的答:“二十五文。”
鐘義寒皺了下眉:“二十文得了。”
掌櫃的心想,這是今天最後一單生意了,便沒再與他討價還價:“成吧您吶。”
而後他又看向了寧澈身上的衣服。
“喲,公子您好眼光。這身衣裳是緞子裁的,這料子還是專門從南邊送過來的。您這身衣裳要貴些,得五百文。”
鐘義寒默默抬頭看起了天。
寧澈習慣性的往自己腰間摸去,可空空如也的腰帶再一次提醒了他,他沒有錢。
“……”
寧澈吞了口唾沫,最終還是把目光落在了鐘義寒身上。
鐘義寒看鬼一樣看向他。
“不是,夏兄弟,”他比寧澈更為緊張的嚥了口唾沫,“你該不會,想讓我給你買衣服吧?”
寧澈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些年,人格上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
他陰沉著臉:“算借你的。”
鐘義寒肉疼的咧了咧嘴。
其實從道義上講,他合該賠人家夏公子一身衣服的。可這位爺看上的這身也忒貴了,所以還存了點幻想,他能自己把錢給掏了。
可是……哎!
即便人家說算是借的,可他哪就好意思腆著臉再去要的?鐘義寒心一狠,若是雲湘今晚能平安從詔獄出來,他這錢就當破財免災了。
他不情不願的拉開了自己的錢袋子。
心中想到,但願過了今夜,永遠都不要再遇見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