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卻聽出了些弦外之音。
她轉過身來面對著紀瑤:“瑤瑤,你是在為他說好話嗎?”
紀瑤垂下眼,將搭在夏綾身上的手縮回了背後。
“你要是這麼問,那我就不同你說了。”
夏綾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她不高興了,紀瑤丟下她,自己上了床。夏綾無奈,只能去將寢閣裡的燈都熄了,才一起躺到紀瑤身邊,將簾子打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同一方床帳中靜默的平躺了一會。可片晌後,紀瑤卻向夏綾這邊一翻身,一隻手搭在她胸上,抱住了她。
夏綾再黑暗中輕笑:“幹嘛,摸我胸?”
“摸一下怎麼了,”紀瑤貼在她肩膀上嘟噥,“反正你又沒有。”
“嘁。你也沒有。”
身邊傳來些輕柔的顫動。夏綾猜,紀瑤應該是在偷笑。
紀瑤就這樣抱著夏綾,她的小私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皇上那麼喜歡夏綾,可夏綾卻只能和自己睡覺。
饞死他。
紀瑤這麼想著,體會到了一些小小的報複的快感。
“綾兒,”紀瑤猶豫了片刻,接著開口,“你以後,還有可能會做皇上的妃子嗎?”
這句話問出,兩人之間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夏綾想了許久才說:“不知道。”
“可我很想要你做,比皇上還想。”紀瑤抱她又緊了些,“那樣你就永遠都不會走了。”
“你要是做了皇妃,以後外臣再罵我德不配位,我就都推到你身上,說你是妖妃。到時候我就看你哭,我在一旁偷偷笑。”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促狹與調侃,可這些都只是臆想,並不是紀瑤的真話。在她難過,無助,獨自在黑暗中苦苦掙紮時,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夏綾在宮裡的話,她是不是在這深宮中還能有一份依靠。
可這番話卻聽得夏綾心中一陣陣難受。
“瑤瑤,我若是就留在宮中,不走了呢?”
聽到她這樣說,紀瑤卻又急了:“綾兒,我就是說著玩的,你別當真。”
她頓了片晌,又道:“綾兒,你知不知道……嗯,禮部給傅娘娘的諡號,已經定下來了。”
夏綾猝然在暗夜中張大了雙眼。
“是什麼?他沒有跟我說。”
“莊穆。”紀瑤聲音不高,“禮部還選了幾個移陵的日子,但都被陛下給否了。可我覺得,他也並非真的不滿意,而是故意在拖著。在這件事上,皇上似乎……也在猶豫。”
夏綾沉默。
一旦一件事情拖得久了,就會給人一種錯覺。將當前的安寧一直維系下去,似乎也不是不行。
然而真的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嗎?
夏綾知道,她和阿澈其實都在等,等一個不得不下決定的契機推上一把。無論是推往哪個方向,至少可以粉飾一個不得已的理由,來自欺欺人。
她並不知道這個契機將會是什麼,又會在什麼時候到來。
可是,可是。
夏綾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內心。她的血並非是冷的。每一次在去觸碰那道舊傷時,阿澈在疼,可她也同樣在疼啊。
這是一條註定通往深淵的路。路上繁花遍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