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瑤不言聲,徐婉忙幫著答到:“想,怎麼沒想法子。這一年來禦藥房的藥不斷趟的往咱們永寧宮送,萬歲主子對娘娘也掛心的很,時不時還將奴婢或者太醫叫過去詢問一番。”
徐婉這話好像是故意在說給紀瑤聽的。
夏綾都有點迷糊了。這麼看,寧澈不還是挺幹人事的麼?
紀瑤卻輕輕嘖了一聲,似是有些責怪徐婉。
夏綾疑惑的問:“怎麼的了?”
徐婉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就這個月初一的時候,皇上和娘娘鬧了點別扭,娘娘不小心把整碗藥都潑在皇上身上了。陛下有點不高興,之後就不怎麼過問了。”
這……夏綾皺著眉倒吸了口氣。聽徐婉這意思,寧澈豈止是“有點”不高興啊。
徐婉無奈的看了看紀瑤,壓下聲音來同夏綾說:“小綾兒,奴婢說的話不管用,您跟娘娘好,也幫著勸勸。”
夏綾低頭看見放在手邊的茶盞,心中嘆了口氣。紀瑤這姑娘真是個實心眼的,有這好東西,不想著拿去怎麼哄哄皇上,招待了自己有什麼用。
“瑤瑤,”夏綾第一回喊她名字,“你跟他擰巴著何必呢?我不是說你就得諂媚討好著他,而是咱沒必要跟他死磕。他畢竟是皇上,你說他拍屁股一走,回頭批幾個摺子可能就啥都翻篇了,該吃吃該睡睡,過不去的不是他,是咱自己。在皇宮裡頭討生活,咱們總得想辦法讓自己過得舒坦些,是為了自己不是?”
紀瑤垂著雙目冷了片刻,卻忽然反問夏綾:“那你順著他了嗎?你過得又舒坦嗎?”
“我……”夏綾給她問住了。
紀瑤又問:“那退一步說,我姑且認為你是順著皇上了,那你想做的事又做成了嗎?”
夏綾徹底讓她給問啞巴了。
紀瑤低下頭說:“綾兒,我只是覺得累了。你說的那些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我就是……一見了皇上我就說不出話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夏綾見她這樣子也是心疼,暗自對自己說了句,由著她吧。
紀瑤卻拉了拉她的衣袖,眨眼笑了笑:“不過綾兒,你回來了我就覺得日子好過了許多,我答應你一定會努力吃飯。你現在住哪裡?怎麼穿內侍的衣服?之後又有什麼打算?”
“我……”夏綾心中抽疼了一下,忽然有些不敢說下去了。她垂下眼,不忍看紀瑤的眼睛,“瑤瑤……我這次回來其實是個意外。幾天後過完了萬壽節,我還是要回行宮去的。”
紀瑤的神色凝固在了臉上,她把拉著夏綾的手縮了回來。
“那你做什麼還要來見我?”紀瑤的聲音漸啞了起來,“把人舉起來再狠狠摔下去,你就是成心想讓我難過。”
“瑤瑤,你知道的,我自有我的難處……”
紀瑤卻背過身去,不再看夏綾:“你走吧,我就當你今日沒有來過。”
夏綾看著她那單薄的雙肩,心中明白,她若是真起了脾氣,自己是哄不過來的。
罷了。
“瑤瑤,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一定多保重,保重。”
夏綾告辭的時候,桌上的茶盞還未涼下。待她快出了永寧宮的宮門,徐婉卻在身後叫住了她,匆匆追了上來。
她彎膝對夏綾賠了個不是:“小綾兒,我們姑娘就是倔脾氣又犯了,你別放在心上。這不,你前腳一出門,她後腳就又悄麼聲的哭了,讓我出來送送你。”
夏綾搖搖頭:“徐婉姐,我哪裡會怪她,只不過是有些心疼。倒是你,看顧著整個永寧宮,想必也很辛苦吧。”
“嗐,看著自家姑娘,說什麼辛不辛苦的。”徐婉卻神傷了些,絞了絞手中的帕子,“小綾兒,我也是想私下來求求你。也就你,在萬歲爺面前還能說上兩句話,你能不能幫著多說幾句娘娘的好話,她有的時候,唉,也是身不由己。”
“徐婉姐,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直接問了。”夏綾將她拉到偏僻處,壓低聲音道:“皇上他,是真的很過分嗎?”
“沒有沒有,主子哪有做錯的。”徐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只是這兩口子過日子,許多事說不清道不明的。奴婢們多挨點皮肉之苦沒關系,皇上和娘娘能好比什麼都強。不然……不然,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可怎麼捱啊。”
夏綾懷著滿腹的心事回了乾清宮。她想著去見見寧澈,卻得知他這時還在午眠。
再過半個時辰都該布晚膳了,怎麼這個時候睡起來了。
還算巧,夏綾遇上了何敬。
“姑娘,主子要是一會醒了就看見您,心情一準大好。”何敬笑呵呵的說道,“那奴婢自個兒到寢閣外邊侯著去,您先歇會,等主子醒了奴婢來請您。”
夏綾卻不想顯得那麼嬌氣,同何敬一起進了殿內等著。
約摸有半柱香的功夫,聽見床帳裡的人翻了個身,說話間就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