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的目光落在寧澈身邊的白瓷盞上。她站起身,將白瓷盞端過來,又放回到之前的小幾上。就好像是捧住了寧澈空懸不安的心,把它放回原處。
“你淋了雨,一定是又不肯喝姜湯,身體裡的寒氣驅散不出去,才染了風寒。打小你就這樣,嫌姜湯辣不愛喝,到頭來生了病,卻是要難受上好幾天。”
夏綾語氣如常,溫和中帶著一絲責備。寧澈低著頭,默預設下了她的話。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個嘴笨的人。可每當夏綾說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由著她唸叨。
看到寧澈憋悶的臉皮發紅,夏綾淺淺揚了一下唇角。
“好了,見也見了,你還在病著,我就不擾你清淨了。明日我還有事要做,就先回了。”
夏綾起身,斂衽對寧澈行了個常禮,轉身離開。
寧澈仍低著頭,不去應她。
夜色深長,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所珍視的人,留給他的卻全都是背影。
“喬喬。”
就在夏綾快要走出重華殿時,寧澈從背後喊住她,快步追上去,握住了夏綾的手腕。
“喬喬,我……”千言於心,可真到了該說的時候,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們一起回京吧。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畢剝一聲,燃燒的燭心間爆出了簇小火花。
夏綾極輕的嘆了口氣。
“阿澈。”
夏綾低下頭,眼神落在寧澈握著她的手上。她將手覆上寧澈的手背,輕輕拍了拍他,而後將腕子從他的手掌中抽離。
“我在這過得挺好的。況且,這裡能離薇姨近一些。所以,還是算了吧。”
何敬一直守在殿外,心裡七上八下的。
行宮當中什麼都沒準備,若是陛下一時情濃,這起居注上該怎麼寫?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是豬腦子。皇上這還在病中呢,哪有心力做那種事!
他想的太投入,連殿門開啟的聲響都沒注意到。
“何掌印?”
夏綾從重華殿中走出來,輕輕合上了殿門。她想著同何敬打個招呼,可他似乎正在思索著些什麼,並沒有聽到她說話。
夏綾提高聲音,又喊了他一遍。
何敬這回聽到了。他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抬頭看見夏綾,立時起了一腦門子汗。
夏綾微笑:“掌印,我是打擾到您了嗎?”
“不敢,不敢。”何敬迅速整理好了儀態,欠身回話道,“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