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回想了一下:“這可能是你十七歲那年,懷城十九歲。那年天氣異常寒冷,許多地區還出現了嚴重的雪災,懷城的父親也被派遣外出,協助賑災。三個月轉眼過去,懷城等來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屍身,來使只說窮山惡水,懷相慘死,請家人節哀。他與母親辦了個簡單的葬禮,此事也就到此為止。
“也有可能是懷城二十幾歲的事,他自小聰穎,兩年孝期一到,便有人舉薦他入朝做了個小官。他敢說敢言,滿腔熱血抱負,複舊也連連升他的官階。但好景不長,他的母親不知為何要在冬日外出,還偏走到了城外冰湖上去,不慎跌入村人捕魚的冰窟之中,生生凍死了。”
見靈嘆皺眉不語,靈回收起畫,和剛剛那幅放到一起,又隨手抽了一幅出來,碰巧抽到了之前懷城和宋城主對飲的那張畫,卷好又放了回去。
這時,枯青遞過來一幅畫卷,靈嘆接過一看,竟然是懷城在認真地雕刻一具真人大小的木製傀儡,其身旁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套火紅的衣衫。
枯青指指衣裳:“像不像枯顏穿的那套。”
靈嘆驚訝地看向枯青,卻見他又展開一幅畫,正是最初見到的那幅,一隻黑貓趴在淺睡的懷城懷中。
“雖說天下黑貓多得是,但是不排除它和勒傷我的那只是同一只。”
靈回看了一眼:“我確實在懷城身邊見過一些黑貓。懷城的父母都去世之後,你常去找他,我常去抓你,偶爾能見到一隻貓,百年來皆是如此,但它們大都不完全相同,我也以為只是懷城偏愛,多養了幾只。但如果黑貓是某種靈獸化形的話,就說得過去了,不過我一直沒察覺到異樣,那這貓至少得是八階靈獸才行。”
靈嘆將所有的畫收好,拍拍靈回的肩膀,伸了個懶腰:“有兄長這句話就夠了。現在知道懷城身邊確實有過一隻黑貓,也知道他們可能另有交易就可以了。好了,困死了,睡覺去。”
“睡什麼睡,”靈回扯住靈嘆的後領,“看你剛剛那幅畫的內容,你是早就知道懷城可以修煉還是傀儡師吧,我以為我們無話不談,你竟然瞞著我!”
“兄長別氣,”靈嘆心虛道,“現在的我都忘了啊,我保證,我沒有別的事情瞞著你了,兄長也是一樣的對吧!”
靈回沒有回應,只是松開了靈嘆的後領:“回去睡吧。”
靈嘆掙脫了束縛後立馬一溜煙地跑掉了。
靈回看著靈嘆逃掉的方向,而枯青則盯著靈回的眼睛,當靈回回神注意到枯青的視線時,枯青卻收起了石雕,變回狐貍形態離開了。
之後過了整整三日,第四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雲天便敲響了將軍府的大門,用帶著歡快的聲音喊道:“小靈將軍!我來接你啦!小靈將軍!你不會還沒起床吧!小靈將軍——”
以松剛伺候完靈嘆洗漱,大老遠就聽到雲天的聲音,嫌棄嘀咕道:“這是個傻子吧,幸好小姐不用真的嫁給他。”
房間內,靈嘆坐在平日裡作畫的案幾前,上面鋪著一張勾勒了幾筆的畫紙,隱隱能看出人形。這是她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幅畫,是懷城嗎?可能是吧,她畫了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幅。
她這幾天一直在消化兄長講的那些關於懷城的事,還有枯青察覺的懷城和雲天的聯系。但是思來想去,只能讓她心中的疑惑越積越多,他們籌謀這麼多難道只是想送自己去解決言澤嗎?可是為什麼是自己呢?
她不知道,她也沒辦法知道。當她意識到時,她就已經是那幾人的傀儡,是他們棋盤上的棋子,看不見的絲線操縱著她的四肢,無形的大手摁住她的身軀,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走入了棋盤的中央,困於交錯的網格之間。
靈嘆的思緒蔓延成長,甚至將自己都拖入深淵,突然,一聲拉長了的“小靈將軍”闖入了靈嘆的精神世界。她愣愣地看向推開門的淺黃色身影,看著那被燒毀了大半的臉上仍然洋溢著笑意。
應該是過於刺眼了吧,兩行眼淚奪眶而出。
雲天不知道發什麼了什麼,還以為是自己的樣子嚇到了靈嘆,連忙把臉遮住:“對不起,小靈將軍,我忘記自己現在是這副樣子了。靈回將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就弄成這樣了。這幾天我也沒出門,把這事給忘了,小靈將軍別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靈嘆抹去眼淚,拿開雲天擋臉的胳膊,抬手將他臉上的火屬性靈力抽出:“很疼吧,之前我們行走不便時用過這招,其實只是將靈力附在臉上燒毀表面,到時再祛除靈力治癒就好了,不過長時間不處理還是會有毀容的風險。”
“原來不能自愈啊,”雲天摸摸自己恢複的臉,笑道,“靈將軍跟我說,過一段時間會好的。”
“因為兄長知道我會幫你治,當然他這也是提醒我了,以後你再嬉皮笑臉就這樣治你!”
雲天立刻做出害怕求饒的樣子:“不會吧,小靈將軍,你也知道我實力一般,就指著這張臉吃飯了!”
靈嘆推開湊上來的雲天,去捲起了那幅只有幾筆的畫紙,和其他卷軸放到了一起,她這幾日從庫房搬了許多畫回來,常常翻看著那份好像屬於別人的記憶。
“靈嘆,”雲天突然認真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但我真的……”
“真什麼真!”靈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黑著臉道,“我妹妹心軟,我可不是!你要是再說什麼、做什麼不合禮數的事情,小心我讓你橫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