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卻在這時意外再次響起。
清水悠歪了歪頭,門外刀劍的身份隨著與審神者職權逐漸的融合,不需思考便已出現在他腦海裡,他沒怎麼猶豫:“進來。”
推門而入的刀劍第一眼看見他站在桌邊,似是也有些意外。
他第一反應似乎是想把這種意外的情緒強壓下去,讓自己的所有情緒都不暴露在外,但很快放棄了這樣的決定,端著碗走進來,感受到身後開啟的門吹進來的微涼的夜風,很快把門關上。
“是準備睡了嗎主公?”打刀把碗放到桌上,清水悠看清了那是一碗很少見到的蓮子粥,“抱歉抱歉、來得太晚了點,咱也沒想到做這個這麼麻煩哈哈……”
他不知為何笑得有些侷促。
清水悠眼尖地捉住他的手——被剛熬好的粥燙得通紅。
他蹙著眉拉著人走到房間內自帶的衛生間,開啟涼水替他沖洗,“為什麼不用隔熱墊?”
陸奧守吉行想撓頭,然後發現兩隻手都被抓住沒有手撓,“刀劍本就從烈火中誕生,不怕熱的啦!”
清水悠死亡凝視著他手心的痕跡,不語。
陸奧守吉行不敢吱聲了。
他剛才說那話不過腦子,現在也反應過來有點太胡說八道以至於完全無法糊弄。
先不用說刀劍怕不怕火的問題了,本丸裡和火比較有緣的部分刀劍或許對這個話題比較有發言權。
重要的是他們現在已經以人的形態而存在。
再以死物的標準要求自己,說這種話,不被罵才怪。主公從來最注重這方面的事了。
陸奧守吉行想著,腦袋越來越耷拉。
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在長谷部的指導下終於把這一碗粥熬好——蓮子都浪費得只剩下外面桌子上那一碗,還好是成功了,他一時亢奮得就完全忘記了別的事。
至於過來的路上,滿腦子想著等會要來和主人見面,所以甚至一直到剛剛被清水悠捉住手,他才慢慢感知到掌心疼痛。
這種程度的燙傷連輕傷都算不上,冷水沖洗一會兒降溫之後就沒問題了。
清水悠重新回到外面,嘗了嘗陸奧守特意下廚送過來的那碗蓮子粥——經過夜色下的一路送過來之後已經正好降到了合適入口的溫度。
“怎麼樣?”陸奧守吉行用閃亮亮的眼神看著他。
清水悠放下勺子,實話實說:“很好吃。”
“真的?!太好了,”陸奧守吉行鬆了口氣,“因為記得主公說很喜歡這個味道,現在想要道歉才想試著做這個試試,能做出主公滿意的味道我就放心了!”
清水悠剛舀了一勺放進嘴裡,聞言含糊道:“道歉?”
“是、是的!”陸奧守吉行像是嚇了一跳。
他有點侷促不安地一下子站直,眼睛一開始不知道該往哪兒看,但很快就堅定下來。
“很抱歉這麼晚才來打擾、但是我認為唯獨這件事,是必須第一時間要去做的!”
清水悠腮幫子鼓了鼓,‘叮’地一聲,勺子與碗邊輕輕敲擊,青年用紙巾擦了擦嘴,也擺出了認真傾聽的態度。
“雖然我不知道有哪裡需要道歉,不過你說吧,我在聽。”
陸奧守吉行垂下眼,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忽然‘咚’一聲、身量瞬間矮下去,完成了一個毫不保留的土下座。
“我想向您道歉……”打刀沉甸甸地說,“非常抱歉,沒有做到我應該做的事。”
他想說的其實有很多,有最開始那個不好的態度、有因為主人不在就陷入不可自拔的消極情緒、有之後雖然認了出來,但因為依然一直深陷催眠自己相信主人從未離去的泥潭,而不願去深想的懦弱。
但最後說出口的時候,他只是這麼說了。
他壓得低低的、卻又保證清水悠能聽到的聲音,從他邁得很深的腦袋和手臂的縫隙中傳出,有些發悶。
“……非常抱歉。”
“在主公需要幫助的時候,卻什麼忙也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