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水悠手忙腳亂嘗試催動異能力與幻境進行交流時,小狐丸才將將從回憶裡抽身。
當他聽見三日月宗近的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什麼階段了。
這個階段,這個本丸還沒有他。
這個階段也是他噩夢的開始。
所以他其實知道此刻結界內正在發生什麼……哪怕等會兒即將顯現的那個他在這個時候還不知情,但用不了多久,在噩夢第一次對他露出獰笑時,他就被惡意地告知了一切。
……是啊,他知道裡面在發生什麼。
同伴的謝幕……他或許應該進去見證這一切?
還是說,給那人留下最後的尊嚴,讓他這樣狼狽的畫面從始至終都沒有被同伴看見?
小狐丸移開了視線,地上的青草一無所知地隨風搖晃著,平靜得與這氛圍完全不相符。
他的腳跟就像黏在了地上,想要邁開步伐,卻從始至終都一動不動。到最後,他甚至不敢去關注天守閣那邊是否發生了什麼——哪怕他知曉結界開啟之時,外面什麼也不能看見。
想到再在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因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逃避的究竟是同伴的落幕……
還是接下來,那一無所知的自己、面目可憎的出場。
……
他的顯現,是在一個很安靜的夜晚,風很平靜,天上的月亮彎成一個月牙。
他顯現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審神者——審神者很和藹地對他笑,目光裡充滿了對他出現的喜悅,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幸福。
——看啊,他的主人如此歡迎他的到來。
於是他幾乎只一照面就被那位主人給俘獲,他將自己本就溫柔的語氣放得更加柔和,對主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認真回應,對主人提出的要求也有求必應。
主人帶著他熟悉了一下天守閣,便表示時間不早要睡覺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一晚出現了一些意外。
正要道出晚安之時,主人露出了有些驚慌的表情。
他說——糟糕!結界又出了問題,時間溯行軍闖進來了!
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自己,說,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小狐丸?
他便暈乎乎地應下了。
主人把結界關上,他拔刀出鞘,金屬在月亮下泛出冷光,那道冷光伴隨著他一直沖出了天守閣結界的保護範圍。
他果然看見了三個時間溯行軍,它們發出了他聽不懂的嘶吼,被他預設為挑釁。
他用盡全力將敵人打敗。
很神奇,面對三個敵人,剛剛顯現、還幾乎毫無戰鬥經驗的他,不僅成功戰勝,還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這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
興奮想要對主人邀功的心情暫時冷卻,他下意識有點疑惑地再次朝那三個時間溯行軍看去一眼。
就這一眼,他霎時感到血液被凍結,渾身寒意冰冷刺骨。
——那是他永生難忘的畫面。
哪裡有什麼時間溯行軍呢?那裡只有與他同刀派的三個夥伴。他們滿身傷口地躺在地上,哀傷、又憤怒地看著他。
那憤怒其實並不是沖著他的,因為身後在這時終於傳來了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的狂笑。
但那時的小狐丸沒有想明白。
他只覺得,真可怕啊,這樣的畫面。
……他永遠、永遠也不想要再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