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說的話,雖是煩惱,但他其實並不畏懼真相。
事情到了這一步,儼然已經差不多足夠清晰。真相無非就那兩種,一種是這一切都只是個烏龍巧合,所有事情恰巧撞上,迷惑了他的想法,也讓忠誠的初始刀辨認錯誤自己的主人。
這太巧了,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荒誕得好笑——恰巧前主失蹤時鶴丸得到力量,恰巧那力量屬於他,恰巧這能力與做夢有關,恰巧他曾做過自己不記得的有關刀劍的夢,更恰巧的是,最瞭解自家主人的初始刀加州清光,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似乎對他有著不同尋常的懷疑。
太多的恰巧,太完美的環環相扣,還硬要說事情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在一起,實在不能不說太嘴硬。
那就只剩這第二種,也是最後一種了。
那深埋於他體內的力量使他在夢境中經營了這個本丸,‘他’的確就是這裡的舊主。而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找回的那印象裡好像是真實存在的付喪神們,就是這裡的大家。
按理來說,這樣的話現在就該是一切歸位的時候,他們的重新相遇對兩邊任何一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但清水悠心中發沉。
他始終不敢確定……如果沒有記憶,那那個夢境裡的他,究竟是他嗎?
他回憶不起自己活著時的夢境,對來到這裡後經歷的夢境倒是清楚。夢裡那個少年模樣的他,記憶停留在死前時刻,按理說和他現在性格差別應該不會太大。
但夢越往後走,他彷彿受到外表年齡影響就越深,年少時自己那種對自身否定的態度和病重時的了無生意疊加在一起,讓他自己回憶起來都覺陌生。
若付喪神們承認的那個主人和他的差別也不小,而他沒有任何辦法將他們的主人還給他們,恐怕難免愧疚。
更不用說除此以外,得知他們現在的狀況正是他自己造成的……就更是心中自責了。
他不希望自己再造成更多傷害了。
所以事態不明之前,他還不打算輕易表態——萬一真有那麼烏龍,最後發現這一切的的確確就只是巧合呢?
只有一切明確,而他也理好了自己的想法,才能真正給出足夠的誠意。
所以……抱歉,現在還給不了答案。
心中劃過淡淡的愧疚,清水悠裝作聽不懂大和守安定話裡的試探之意,專注此行採買。
走到專賣些特別物件的店鋪時,他駐足往裡望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麼,腳步一轉,便走了進去。
出門在外,陪同的付喪神自然不可能離開審神者身邊,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緊緊跟在後面。
不同於初始刀,大和守安定出門逛街的次數不多,像這種店鋪更是很少來,一進門就好奇地左看右看。加州清光餘光瞥他一眼,目不斜視地拽了拽他衣擺。
大和守安定一下沒反應過來:“誰…呃、你拽我幹嘛?”
“……”加州清光閉了閉眼。
但已經遲了,清水悠聽到動靜回過頭,看見他們正處在某個放頭飾的貨架邊,大和守安定手裡輕輕捏著一隻發帶的邊 沿,一臉懵逼地扭頭看加州清光,想來本來是正在觀察發帶的花紋,卻猝不及防被好友拽了一下。
“喜歡這個?”清水悠走過來,那條發帶綢緞材質,泛著水藍色的光澤,其上有一些白色暗紋,看起來很溫柔。
他打量一下,確實也挺適合平常狀態下的安定,便伸手取下,親手繫到大和守安定的馬尾上。
“看起來不錯。戴著吧,等會兒一起結賬。”
白霧退開兩步,似乎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去尋找他本來的目的了。
等人走遠了,加州清光恨鐵不成鋼地搖頭,狠狠戳著大和守安定的腦門,壓低聲音道:“哎呀、要我怎麼說你,明明都說過咱們沒多少錢了,戳你是讓你收斂點呀笨蛋,誰叫你出聲了?”
這一出聲,審神者注意到了,看吧,就要為了給他們買沒用的東西而多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