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利落。
“它就呆在你的床簾上,我把它捉到後,塑膠袋也沒碰過你的枕頭被子,安心睡吧。”陳憐對莊雪說著,把塑膠袋扔進垃圾桶,又在陽臺洗了個手。
莊雪呆呆看著這一系列操作,心中無數跌宕起伏的情緒,但最後只有囁嚅般道:“謝謝……”
“沒事,以後可以記得關窗。”陳憐順手拿起臉盆,走去洗手間洗漱。
夜晚終於回歸寧靜。
經過這麼一出,陳憐感覺自己的內心竟然莫名稍微平靜些,也許荒謬的力量確實很荒謬。
她深呼吸一口氣,明天一定要去修複關系。
第二天,空教室,晚自修。
她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他們已經和好了,然後把筆記本從書包裡拿出來,笑著說:“今天稍稍有點遲了,不過沒關系,我們開始自修吧。”
他望著她,鬆懈般笑了:“好。”
“你就看書嗎?”
“嗯。”他從書包裡抽出一本書來,“只帶了這個。”
她說:“那你在我旁邊看吧。”
“好。”他把教室的燈多開啟幾盞。
“這週五下午,我們去外面玩吧。”作為之前一切事情的補救?
他頓了一下,從開關處走回來,坐到她的身邊:“好。”
沉默片刻。
她低下眼睛,笑著問:“原本又有什麼事?”
他張了張口,抿唇,最後說:“……籃球比賽我同學的隊伍贏了,邀請我週五中午去慶功宴,下午唱歌。”
陳憐望著他,感覺笑容要垮掉了。
“你去吧。”她最後說。
他說:“沒關系,他們當然沒你重要,我也不是很想參加。本來就說好週五空出來的,那邊的聚會只是後備選項。”
她抿唇,搖搖頭:“你還是去吧,我不想讓他們討厭你。”
“他們不會因為這個討厭我的。”
“……算了。”她說,“你還是去慶功宴吧。”
“真的沒事。”
“我這週五想做競賽題。”之前的債原本就還沒有補完。
他望著她,最後說:“好。”
陳憐繼續寫程式碼,他則默默在旁邊看書。
好安靜。
上一秒明明氣氛還很好。這算吵架嗎,好像不算,沒有人能他吵起架來。只是無形的距離隔斷了他們。
她並不想這樣,全世界她最不想跟他有隔膜,她拼命去按捺脾氣,想替對方考慮,扼殺一切會發生不和諧的源頭,可壞事還是發生了。
他什麼都沒做錯。她在寫程式碼,可是她回顧這兩天的行為,除了一開始可能不該去操場找他,她想自己也沒有做錯什麼。那個女生……那個女生現在已經無關緊要,她不知道這是否算藉此發現了他們關系之間一些更深的錯位:他的身邊有很多人,但她只有那麼兩個。她想,自己不該有錯。
可是空氣如此沉默。他為什麼一言不發,會不會在醞釀什麼憤怒和厭惡,現在不說,將來也會複燃……她究竟有沒有做錯,她回顧自己一點一滴的行為,她是否遏制了脾氣,是否一切理由都能站住腳,她覺得應該可以,但是她越來越不自信,想起當初鏡子裡那個人。
她迷茫了。
她在沉默中敲打鍵盤,沉沉地呼吸。胸口中一圈圈盤繞著混沌,她忽然停下手,看向身邊的人,流淚說:“對不起,我不該昨天去找你的,我剛才不該發脾氣,你不要生氣,我們和好行嗎……”她一邊止不住地流淚,一邊心裡涼涼地想,她不該如此卑微,她不該只僵持這麼短的時間,不該什麼錯都認……她該讓他知道,此時此刻她身體的某個部分正在憎恨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想法該是什麼表情,然而她怎麼能恨他,他什麼都沒做錯。
他連忙放下書,一手抱過她:“我沒生氣,我們沒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