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出現,陳憐腦海裡瞬間敲響警鐘。
對,她必須努力,班裡聰明勤奮的人還有很多,如果她不努力,怎麼能超過別人,拿到更高的績點,然後有保研機會?
敵人,那麼多敵人……她慌忙搖頭,閉上眼睛。
總之,今天要更晚回寢。
再一次深呼吸後,陳憐斥責自己分心,隨後拋棄原本尚存於腦中的一些粉紅色印象,沉下心來做題。
競賽和考試的時間隔得太近了。
陳憐焦頭爛額,逐漸幾乎沒時間吃飯,心裡一股子煩躁如同將要溢位的水,僅靠隱忍的張力維持穩定。而且競賽題目又格外難,她的腦子在兩種思維模式的切換中快要爆炸了。作息變得極不規律。睡覺確實浪費時間,但每天最幸福的仍是躺下床的那一刻,彷彿全身的骨骼歸正,靈魂好像能帶著些顫動,陷入本該擁有的安詳軟和裡。
她要是能閉上眼,不用再醒來也好。
星期六她慣常熬夜。星期天的時候,她強撐著眼皮,聽見他問:你睡眠一直不太好嗎?
她如同被突然探底,清醒起來:怎麼了?
他說:我看你臉色一直不好,黑眼圈也……之前跑步的時候,你不是在樹底下休息嗎?那個時候你說你睡眠差。
她心中微微松氣,伸手揉發疼的太陽xue,強笑回了句:是不太好。
他似乎想說什麼,但並沒問話,後來臨近飯點時又對她說:“歇會兒吧,過個十分鐘我們就去吃飯。”
“競賽題,做不出,要死……”她喃喃了一句,視線不移開筆記本螢幕。自己這麼差勁,怎麼配休息呢。
“我們偷溜走吧,買奶茶去。”他說。
她頭也不抬,只是皺眉,沒有回答。這是最簡單的,能夠讓其他人停止說話的行為。
他靜靜望著她好久,不過她當然沒有發覺。
下午,王朝和交稿後也開始複習了,但或許因為不需要競賽,看上去也比較放鬆。陳憐被競賽題折騰得腦子發痛,抬頭又見對面的人遊刃有餘地拿起水杯喝水,更加心驚膽戰起來。
似乎發覺了她的視線,他抬頭,放下杯子,漂亮的眼睛疑惑地望著她,“有什麼事嗎?”的問句幾乎寫在臉上。
……無辜者。敵人。獵物。惡魔。無辜者。朋友。喜歡的人。
……
“陳憐。”他忽然說,“低頭,別這樣看我。”頓了頓,他微笑,“快點做題吧,待會兒準時吃中飯。”
……
第二個週六陳憐因為忙著處理校青協的工作,依然熬大夜,第二天又沒吃早飯,就急匆匆趕去做志願,結果頭一陣陣暈,胃病也犯了,在圖書館緊揪著肚子。他注意到了:你怎麼了?她說沒吃早飯。
低血糖嗎?他有些著急,在書包裡翻找起來。
……不,應該是胃病。她感到心焦,在這種時候小病不斷。
他瞪大眼睛看她,從書包裡摸出了一包牛奶餅幹。
他說先去一趟醫務室吧,她卻說不用。他停了好久:去看一下吧,身體很重要,我想你能明白。
她搖搖頭說過會兒就好。結果五分鐘後她頭痛難耐。
志願還是中斷了。
醫務室裡,校醫說的無非是那幾句話,如果想活得久一點,就少熬夜,少焦慮,讓男朋友多開導開導,然後低頭開藥。陳憐死死盯著那支筆,只希望它寫得再快些,現在她的時間太精貴了。但寫到一半,校醫忽然被叫走了,還讓陳憐稍微等等,二話不說站起來就離開。
陳憐心裡一團鬱火直接燃起來,恨不得把校醫留下的單子撕爛。
“哎,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呀?”他這時在旁邊笑道,“你很聰明,又這麼努力,這都拿不到好成績,怎麼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