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我死了?”顧鶴庭擁她入懷裡,聞見她頭發上好聞的香氣,貪戀的用鼻尖磨蹭著。
冷玉修不說話,雙手在他後面摸到了凸起的脊柱骨。
顧鶴庭的身體不自然的緊繃了,他後背有黏膩濕潤的觸感,血腥味更濃了,白襯衫被染成了斑駁的紅。
她從懷裡掙脫出來,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你受傷了?”
“這點小傷,要不了我的命。”顧鶴庭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語氣。
可他越是如此,冷玉修就愈發氣惱,“流了這麼多血,還說是小傷,血都沒止住,天氣這麼熱,處理不好傷口很容易感染發炎,你這樣不愛惜……”
“我只是想早些見到你。”
他用一句話,打斷了她沒完沒了的嘮叨。他當然知道,當前處理好傷口,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他也知道,冷玉修看見他滿身傷,一定會傷心難過。可比起這些,他更害怕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等待,等待著一個不確定的結果。
就連身上那件白襯衫,都是在來的路上換的。
他顧不了那麼多了,一分鐘一秒鐘也不想等了。
也許,他們的日子只剩那麼多了。
冷玉修徹底沒了脾氣,“先進屋吧。”
安頓好顧鶴庭之後,冷玉修出了趟門,去村長家借了些藥。
回來的時候,顧鶴庭趴在床上閉著眼,一動不動,整個人凹陷在床墊上,手腳就那麼無力的垂了下來。
只是這樣靜靜的躺著,卻讓人覺得倔強的要命。
冷玉修的心,揪成了一團。她將手指在顧鶴庭鼻下探了探,發現還有氣息,才鬆了口氣。
“怎麼?怕我死了?”
顧鶴庭依舊閉著眼,下巴枕著枕頭,臉上有淡淡的笑。
冷玉修沒有回答,“把衣服脫了,我幫你處理下傷口。”
顧鶴庭索性翻身坐了起來,與她面對面,“你幫我脫。”
冷玉修抬起手,真的開始幫他脫衣服,也許因為情緒有些激動,她的手很不穩,解釦子解得費勁,顧鶴庭並不著急,靜靜等著,靜靜看著。
等衣服脫下,冷玉修才發現,他不止後背,胸前手臂都布滿了道道血痕,像是用鞭子抽打過的,有些傷口已經開始化膿,翻著白肉滲出血水,光看就覺得疼。
冷玉修的眼眶又紅了,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去想那些畫面,可發現自己根本控制不了,滿腦子都是顧鶴庭被綁著受刑的場景。
她抬起頭,與他對視,氣息比手勢更紊亂,“很疼,是不是?”
她知道,肯定是疼的。這毋庸置疑。可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問出這樣的問題,究竟是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又或者,只是不想讓沉默顯得那麼沉重。
顧鶴庭沒有回答。
“我很想你。”他說,“每天都在想你,只要一想到你的笑,好像日子也沒有難捱了。”
他只是看著她的臉,從眉毛到眼睛,從鼻子到嘴巴,一遍一遍想努力記住她的模樣,牢牢刻進腦子裡,他有些害怕,自己會忘記,一年兩年忘不了,五年十年忘不了,可是如果更久呢?
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甚至是一輩子呢?
他突然就有些害怕了。
害怕自己忘了她,也害怕她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