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庭跟了過來,替她蓋上披肩。屋內爐火很旺,男人的懷抱也很溫暖,餐桌上有可口的食物,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與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可望著那逐漸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土地,冷玉修仍忍不住想,
此時外面又有多少人和兒時的她一樣,正在受凍挨餓?
在這樣動蕩的局勢下,這份短暫的安寧又究竟能持續多久?
除夕過後,天氣很快轉暖,一眨眼就到了清明。
在顧鶴庭的陪同下,冷玉修回了一趟姑蘇,去祭拜養母冷晴。這次回來,顧鶴庭沒有帶隨從,只有他們兩個人,十分低調。
抵達姑蘇的那兩天,正值落雨,淅淅瀝瀝的春雨灌溉著大地,萬物複蘇。
冷晴的墳在城外的半山上,山路泥濘,兩人撐著傘一路攙扶著,好不容易才到了山腰。許多年沒回來了,墳頭上雜草叢生,找了很久才找到冷晴的墳。
顧鶴庭將雜草拔幹淨,廢了不少功夫。隨後冷玉修把帶來的香燭紙錢一一燒了去。她全程沒有說話,只說,“媽,我回來看您了。”
下山已經是下午,折騰了半天的兩人,滿身狼狽。
泥土地混著雨水,踩在上面不停打滑,山勢陡峭,稍不留神就容易摔倒,最後顧鶴庭揹著冷玉修下了山。
回客棧的路上,鬼使神差的就走到了顧氏老宅。
自五年前那場大火後,顧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只留這破敗的老宅無人問津。後來,市政府接了手,打算將老宅修葺完後作為對外開放的園林。
如今的顧宅,修葺到了一半,外頭圍著層層竹架子,沒了往日的風光,宛如一位耄耋老者。
兩人在雨中靜靜望著那宅子,誰都沒有說話。
因為彼此都很清楚的知道,許多事,回不去了。
半夜躺在床榻之上,冷玉修還是沒忍住先開了口。
“其實,你還是可以把那宅子要回來的。”她知道那是顧鶴庭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他的家。
失去家,怎可能毫無波瀾。
黑暗中,顧鶴庭的呼吸起伏均勻,聲線沙啞問道:“你還想回去住麼?”
冷玉修搖搖頭,說:“不想了。”
顧鶴庭說:“那就這樣了,不要也罷。”
冷玉修沒有接話,沉默了一會,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說:“不早了,睡吧。”
顧鶴庭嗯了一聲,從身後摟住她。
屋內再次歸於安靜,只剩窗外綿綿落雨聲。
就在冷玉修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時候,顧鶴庭的聲音又耳邊響起。
“玉修,我們結婚吧。”
冷玉修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掙紮著清醒過來,含糊不清問道:“你說什麼?”
雨聲還在繼續,顧鶴庭的聲音在耳畔比雨聲更清晰。
他說:“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