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知在對面坐了下來,顧鶴庭則在拉了張椅子在旁邊坐下,點了根雪茄,彷彿看戲。
“吧嗒”一聲,明晃晃的燈光打在穆念芝的臉上,異常刺眼,她下意識別過頭,等再抬頭的時候,審訊桌上多了一條藍色的手帕,她心猛得顫了一下,轉過頭去看顧鶴庭。
雪茄冒出的煙形成白霧,氤氳在顧鶴庭周遭,他眯著眼睛一動不動,揹著光坐在陰影裡,看不見表情。
許秋知拍了一下桌子,開始了審訊。
“穆小姐?你看清楚了,這是你的東西吧?”許秋知指著那條手帕問道。
穆念芝閉著嘴不說話,她剛剛就認出來了,正是和顧鶴庭共進晚餐那天帶的那條,回去後便找不到了,她喝的暈頭轉向的,以為是不小心丟了,如今看來,並不是。
穆念芝抬起頭,做最後的掙紮,“一條帕子而已,這種款式很常見,滿大街都是,憑什麼說是我的?”
許秋知大概料到她會這麼說,嘴裡不幹不淨,“他孃的,還嘴硬?老子的狗都聞出來你的味兒了!”
穆念芝也不抵賴,理直氣壯反問道:“就算是我的,又能說明什麼?這就是你把我抓來這裡的理由?”
許秋知冷笑著把手帕丟在桌上,雙手撐著桌面站起來,半個身子往前湊,遮住了大半光線,一字一句道:“能說明什麼?這帕子是在議事園的軍政辦公室裡找到的,你說能說明什麼?”
穆念芝渾身一顫,窺見許秋知的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甚是可怕。她再次轉過頭去看顧鶴庭,發現他還是保持著剛剛的動作,不曾動過,她甚至覺得在旁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副畫。
“顧鶴庭!你算計我?”穆念芝怒不可遏,尖叫出聲。這條帕子怎麼失蹤的,又怎麼會出現在議事園的,顯而易見了。
雪茄的星火在黑暗中不安分的跳動著,從指尖跳躍到唇邊,然後升起一縷白煙,在房話。
“別打岔!說!你去辦公室做什麼?是不是有什麼目的?誰派你來的?”
穆念芝一臉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知道那條帕子怎麼會出現在議事園。”
許秋知冷笑,“哼!被抓進來的,十個有九個都是這說的。”他睨了眼身後的牆,“沒關系,一會有的是辦法撬開你的嘴,只是穆小姐這細皮嫩肉的,這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穆念芝太陽xue突突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看見牆上掛滿了各色各樣的刑具,散發著冰冷的光澤,有的甚至還有幹涸的血跡,她從前跟在中村身邊的時候,也見過這種東西,穆念芝吸了吸鼻子,恍惚間聞見了鐵鏽般的血腥氣。
她感覺自己在止不住的抖,四肢開始不停使喚起來,絞著企圖掙開鐵鏈的禁錮,因為太過用力,手腕腳踝處勒出了紅色痕跡。
“你敢!你敢動我試試!你知道我是誰嗎?”穆念芝大喊道,張嘴就嘗到一股鹹澀,是她的淚眼。
許秋知嘿嘿一笑,奸詐又猥瑣,“你是誰!?呵!真當自己高貴?那日本人早就玩膩你了,要不然會叫你來陪那姓張的?不過……”他頓了頓,目光從女人身上掃過,“如果你能乖乖說出是誰叫你來的,再把我伺候好了,也許我能留你一條命呢!”
“呸!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穆念知啐了一口,她向來自詡清高,就算做了日本人的情婦,也始終覺得自己仍是金枝玉葉,許秋知的輕佻,叫她羞憤又無地自容。
許秋知被噴了一臉唾沫,他抹了一把臉,臉色瞬間變了,反手對著穆念知就是一耳光。
“不識好歹的娘們兒!說!誰叫你來偷名單的?你是不是拓印了一份?放哪兒去了?”
穆念知別著頭,回想這一天一夜的遭遇,心中委屈就湧上心頭,真是什麼人都敢騎到她頭上撒野,偏偏顧鶴庭又在一旁不做聲。
“狗東西!你敢打我?你是個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知道什麼名單!你放我出去!我要找我爹!”
見她始終不肯鬆口,許秋知也急了,距離他離開玉陵的日子越來越近,再沒有進展,怕是到東窗事發之時,倒黴的就是他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許秋知惡狠狠道:“來人!給我用刑!”
話音剛落,門外就進來兩個人,開始去牆上拿刑具。穆念芝見他們動真格的,也慌了,不管不顧大叫起來。
“放開我!救命!我真的沒偷你的那個什麼東西!我真的不知道!你快放開我!”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若換做平時,許秋知定會憐香惜玉的,可眼下他急的紅了眼,儼然顧不了那麼多。
牢房裡頓時亂作一團,女人的哭喊聲;男人的謾罵聲,還有鏈條刑具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響。
而此時,坐在一旁許久不說話的顧鶴庭,終於出了聲。
“等一下!許巡查,讓我和穆小姐單獨聊幾句。”